从市场出来,四人手里都提了不少战利品,方雅抬手看了下时间:“四点半,时间还早,直接回去吗?”晚上四家人一起聚餐,距离吃晚饭是还有些早。
一听她这么问,何止燃整个人都在躁动,神情兴奋语气中透露着跃跃欲试:“作案工具都买好了,不去环江路那边吓吓人?”
他还敢说,去年就是他的馊主意,跑了两条街,要不是巷子小摩托车进不去,差点儿被城管抓住:“你还敢说,贵人多忘事是吧,我提醒提醒你,去年汇港路那边,就是你的馊主意,咱俩差点在年节里进一趟拘留所。”
方雅面露惊讶:“额,你们俩干了什么,这么严重?”去年是她俩临时起意,方雅不在无怪乎她的惊讶,季南的眸色暗了暗。
“他也是敢,擦炮往小孩子脚边扔,那小孩子爸妈就在边上,那一片那段时间好像又出了什么事,城管比平常多了好几个,但凡没有七拐八绕的小巷子,我和他就进局子了。”瞪了一眼咧嘴笑的讪讪的何止燃,凶他:“笑个屁。”那次要是真进了局子,她敢保证李女士绝对不会因为什么年节忌讳大动干戈而放过她。
何止燃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两声:“那次不是失算嘛,那里城管人数也忒多了,我也不知道啊。”他是真不知道,小男孩的父母他是看到的,但他计算过距离,擦炮离小男孩有一米的距离,他就是起了顽皮心想干干坏事吓吓小朋友,仅此而已,突然杀出的三个城管他也是吓了一跳的。
街道两旁的枫树光秃秃的,风一吹带落一两片干枯的枫叶,批发市场位置比较偏,除去一些和她们一样来买烟花炮竹的人,莫名的显得有些萧条。
季南沉默的听着她们的对话打闹,有些事不是他想置身事外,而是他本来就在事外,如同风中枯黄的枫叶,自以为不会离开树干,其实什么也决定不了,一片叶子随风飘落到他肩头,他抬手拂去,张口声色冷淡:“饭店就在长江大桥那边,晚上那边放烟花的人应该不少。”白色的雾气在风中消散。
方雅唔了一声,现在过去车程再玩半个小时,时间差不多:“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啊。”
肖季然缩了缩脖子,反正在哪儿都要挨冻,她没意见。
窗外萧索的景致随着车子的移动往后流逝,晶莹雪白的薄雪覆的到处都是,车内空空荡荡就她们四人,这车貌似有些年头了,一路吱吱呀呀晃动幅度还大,不晕车的人都被晃得有些废了。
从公交车上下来,周围人群熙熙壤壤,肖季然甩了甩头:“这一路可真陡,我这百八十年不晕一次的人都栽了。”
方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捶了捶有些晕眩的头,总觉得嗓子眼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应该是那车该报废了,那一片近几年在规划建设,路都是新的。”
“那下次绕着点那趟车走吧,我现在晕晕乎乎一点玩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想回家躺床上。”
广场上不少人在玩晨光花电光花,小孩子的欢声笑语隔着大老远都能听见,他们穿梭在人群中往着广场那边去。前一刻还在说晕没有玩的念头的人,此刻已经神情兴奋满血复活了。
口袋里手机在震动,季南停下步子拿出来,屏幕上母亲来电在闪动,周围太喧闹一时间也找不到安静的场所,他接起开了免提:“妈。”
电话那头喧闹的很,曹佳玲先是一愣神,反应过来对于儿子融入人群很欣慰,声音轻柔:“南南,我们和叔叔阿姨已经出发了,你们也往饭店去吧。”
“好。”简洁回答后他挂了电话,目光落在不远处嘻嘻哈哈正玩得欢快的人身上,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这才是他记忆中那个顽皮的然然。
从家里到这边算上路况,初略估算三十分钟都不一定,他没急着上前告诉他们,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季南转身,唇角还带着没消下去的笑容。
他的笑就像雪后初霁雨后彩虹绚烂的夺目,向梦池笑容俏皮,一张雪白的脸隐在硕大的围脖里,真的是巴掌脸小巧精致,白色的雾气随着呼吸喷薄消散,她的声音泠泠动听:“远远看见还以为我眼花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一个人吗。”也不给他说话的间隙,又道:“恰巧,我也是一个人,我们结伴吧,大过年的孤身一个人还真是凄凉呢。”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努力睁大时像无辜的小鹿一样,没有哪个男生能拒绝这样的邀请,可惜季南清冷惯了,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收了收,恢复平常敷衍人的模样:“我和朋友一起,现在我们要赶去和父母吃饭。”
“这样啊,那好吧,下次再一起玩。”
面前的女孩子笑容灿烂,在被拒绝了后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这样的心思城府,季南忽的有些反感,他想起很小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叉着腰“季南,我要你的奥特曼,喏,我的芭比娃娃给你!”他那时就冷冷扫了她一眼,十分无情的说了个不,小女孩横眉竖眼也不管他的拒绝,直接就抢了,然后把芭比娃娃往他怀里一丢,那叫一个理所当然,那才是正常反应的吧。
“嘿。”向梦池抬手在他眼前挥,见他总算回过神,恢复灿烂的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不用这样深思熟虑的呢。”她语气俏皮,用最简单的话诙谐地为他找好了解释和台阶。
“再见。”季南清冷一笑,两个字结束了所有可能,他不会去解释自己为什么走神,也没有必要去解释,转身,目光撞进那边朝他笑的别有深意的三双眼里,他颦了颦眉。
肖季然很热情的朝向梦池挥了挥手无声打招呼,向梦池心绪翻滚但面容不变笑眯眯朝她挥手打招呼。
他们都身处闹市,周围人流窜动熙熙攘攘,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好似全无忧愁,季南修长的身影穿过人群,走到他们近前走向他的记忆力里:“走吧,去饭店,阿姨叔叔应该已经都到了。”
他们到饭店的时候,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阻断行人的视线。包厢里空调暖气开的很高,在这飘雪的天中,竟让人流起了汗,四人脱了围巾外套靠在椅子上玩手机。
十来分钟后,包厢的门被推开,大人们鱼贯而入,肖季然以最快的动作收起了手机,等人都进来,空旷的包厢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一入座服务员开始鱼贯上菜,包厢里其乐融融,大人们推杯换盏,天南海北的说着话喝着酒,方雅很早前就放了筷子,只偶尔动一两筷避免干坐着,何止燃撞了撞肖季然的手肘,轻声问她走不走,她点头,转头碰了碰方雅,方雅点头。
他们三人起身穿衣服,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李红秀瞪了一眼肖季然:“外面在下雪又出去疯。”
肖季然望着季南妈妈求助,曹佳玲唇角带着温柔的笑:“红秀,大过年的,随他们去吧。”
方母要出口的话因为她这句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再看见女儿看自己眼中那份希翼,叹了口气:“小雅,把我的手套拿去带上。”方雅咧唇一笑,走过去拿了手套。
何父瞪了一眼笑的没个正行的何止燃:“小兔崽子,照顾着妹妹们点儿。”
“知道啦知道啦。”何止燃嘿嘿的笑着,手还作势弹了弹刘海,换来何父又一瞪,包厢里的人都哈哈大笑。
他们穿好各自的装备提着早先买的那些烟花爆竹,何止燃看了一眼没动的季南,想了想还是多了句嘴:“季南,你不出去玩吗?”
曹佳玲看向自己儿子,早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又寡着性子了:“南南,去玩吧。”
肖季然小小呼出口气,走到他边上,笑嘻嘻把他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套到他头上:“走吧,南南哥哥。”就在那一瞬,她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她和季南独处,目光不自觉看了一眼李红秀,只见她妈眼皮子一跳,她的心咯噔一声。
“肖季然!”
南南哥哥,这样的称呼记忆深处有很多,小女孩嘴里叫的甜面上多是狡黠,季南唇角的绽开一丝笑意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