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内寂静无声,肖季然环视了一圈后就站在电梯前等待,既然肖寒没发信息给她,那只能说明他们还没下来。视线不自觉落在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上,红红的数字,不曾跳动,红色,就像悬在心上的屠刀,鲜红而不自知。心里从一百开始倒着默念,可能脾气很大一部分遗传至李女士,从小她就容易心浮气躁,某次无意间发现倒背数字可以有效克制这点,就坚持成习惯了。
三十悄然划过,屏幕上的数字跳动了起来,肖季然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倒数着最后十个数,电梯在一的时候叮的一声打开,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舒重华和肖寒前后脚从电梯出来,肖季然面上的欣喜掩都掩不住,几步上前拉住肖寒的手臂:“肖寒姐姐。”
对于忽然的肌肤亲近,肖寒差一点条件反射将她甩开,努力维持着面皮上的笑意:“重华,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小姑娘了。”
舒重华刚刚本就被突然窜过来的人一惊,肖寒的神色自然也是落入了他眼里的,虽气恼肖寒但到底担心大于恼怒,对她淡淡点点头:“你好。”
没想到他会主动打招呼,肖季然一激动也就没发现那丝异样,手不自觉握紧肖寒的手臂:“你好啊,舒重华。我是你的粉丝,自从前年看了你的香寒,我就超级喜欢你。”
“谢谢支持。”
......她怎么觉得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这场景肖寒想扶额,明明是抱着看闹剧的心态来的,怎么就变成偶像剧了,还越看越像专门给他送自信来的。舒重华看见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唇角倒是勾起了浅浅的笑意:“时间还早,不如一起吃晚饭。”
要不是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肖季然都要觉得自己这是高兴疯了,都出现幻听了,咽了咽口水不确定问:“我也一起吗?”
那反应就是一个十足的追星小女孩,天真又带着点蠢萌,他点头:“你既然叫小寒姐姐,那也算我做了个便宜哥哥,哥哥请妹妹吃顿饭,妹妹赏脸吗?”视线从肖寒脸上一扫而过,在一起这么久他当然看得出她的情绪,离爆发也就差个导火线,他在心里轻轻嗤笑一声,这就不能忍受了吗,肖寒,你也会不舒服啊。
肖寒微微低头,看着望向自己的肖季然,那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期望那么直白,肖寒捏着钱包的手缓缓攥紧,很好,徐挽致你们一家都是厉害的,笑的自然:“重华是家里最小的,算起来正儿八经的,你还是他第一个妹妹,还不快叫声哥哥,哄他高兴了,一会儿说不定就任你宰了。”
初时见面的激动劲儿一过,肖季然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奈何她神色太过自若,她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只装着糊涂笑靥如花:“哥。”
三人在一家私房菜前下车,餐厅临湖而建环境清雅,舒重华熟门熟路在前面带路,三人上了二楼的包厢,刚坐下就有穿着典雅的服务员端来茶水,直至离开也没递来菜单,既然请客的都没发话,她也就跟着保持沉默。
肖寒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转动茶杯,漫不经心开口:“你这请客倒是请的便宜,在自家做东,然然啊,看来你的重华哥哥不诚心。”
舒重华手一顿似笑非笑:“自家人带回家吃不是更显郑重?”喝了一口茶,颦眉,原本的茶叶里掺了少量次茶,懂行的一口就可以辨别出来,看来店里太久没整顿了。
肖寒冲他妩媚一笑,从见面开始他话中的炸药,她接了一路,他似乎已经忘了度,既然想玩,她不介意玩的再大一点:“既然是认妹妹,又要郑重,不如找个时间,约上两方家长,那才是真真的郑重,你说是不是。”
“也是可以的,到时候你也去现场做个见证。”
她虽笑着笑着,杏眼里却是寒光乍现:“那是最好,到时候再大办个百来桌宴席,广邀宾朋。”
肖季然在一旁心惊肉跳,她是谁她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传说不是比老夫妻还老夫妻的相处模式吗,怎么忽然就“打”起来了?关键是她也没有漏掉前面他们的对话啊,是哪个点引起的事故?现场氛围无声之中噼里啪啦,肖季然大笑两声打圆场:“哈哈,重华哥,我想和你合照好久了,明天我就要走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次你可一定要满足我的这个愿望啊。”也不等他们说话,把手机递给肖寒,起身坐到舒重华旁边,还不忘嬉皮笑脸:“肖寒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因为是你男朋友,就故意把我拍丑哦,我可是不依的。”
她一开口,肖寒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失态,看着小女孩生涩的打圆场,她也就顺着梯子下了:“放心,就算我拍照技术不过关,请相信我的photshop技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是换皮削骨都行。”
肖季然身形一僵......她是长得多抱歉,都需要换皮削骨了。
舒重华唇角勾起笑意,看刚刚的接触交流,肖寒和小女生应该是不熟的,她平常是喜欢时不时蹦出一两个冷笑话,但那绝对也是要看熟悉程度的,他敢保证刚刚的话她百分百是对他说的,这骂的还真是不露形骨,唇边笑意逐渐漾开扩大:“是吗?”
这TM是来吃饭的吗,明明是来烧CPU的,每句话表面看着没问题,细思两下MD都是问题,肖季然就快骂爹了,幸好两人没有继续的苗头,服务员此时也开始上菜,走时肖季然出声唤住最后一个服务生:“姐姐,可以帮我们拍两张照吗?”
服务员点头说好,上前拿过她递来的手机,肖季然拉过肖寒,肖寒顺着她的意站到舒重华身边,她站在两人中央,服务员为三人拍好照,将手机递还给她离开。
一共上了八道菜,除了红煨鳗和八宝鸭,其余的她都叫不上名字,不过都毫无意外看着就食欲大开,早听说私房菜每日菜品都是由厨师自行决定,味道每次都会有创新,即使同一个厨师,每次吃到的味道都不会一样:“我开动了哦。”
一顿饭吃的不平静,两人说话间都是绵里藏针,说是情侣还不如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愧是当影帝影后的,这些矛盾看着可不像是这两天的事,可傍晚慈善晚宴时两人明明都还是那么琴瑟和鸣,直至刚刚切身感受之前,就是天王老子跟她说两人不和她都不会相信,这演技,又怎么会不火。
手边搁着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咽下今晚最后一口菜,笑眯眯看向两人:“我出去接个电话,慢用。”起身出去。手机上闪着季南的名字,接起不急不慢往外走。
“忙完了吗。”宴席还没散场,花园里清清冷冷,季南靠着走廊上的柱子坐下,目光落在不远处波光粼粼的人造湖面上,温和而平静,说是半个小时,他就知道她又在忽悠打发他,她的注意从来不在他身上。
“什么事?”
“还有一株兰花,从前不是想要吗。”
她要兰花?哦,对了,她从前想要一株峨眉晨光的,她还为了那点喜欢付出过努力,可现在她除了知道那花是美丽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呀,南南哥哥真是大手笔,下午那株九百万的花,我还记忆犹新呢,我是不是发财了?”
那边是她的故作惊讶,季南轻轻一笑:“是啊,发财了,要不要来拿?”
轻轻踢了踢脚边的野草,明明都是生命,可就因为它的品种,一个被奉之神明,一个却如同尘埃:“算了,小时候从你那儿抢来的小龟,死的时候我还挺心痛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妄心不起就不会有那么多心有不甘。
季南唇角的笑意漾开,闷闷的笑:“然然,要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一直在那儿,只要你要我就会给。
挂上电话,她走到路口拦了辆的士,上车后给肖寒发了条短信。
车子停在寂静的路边,肖寒以为是红灯也没在意,闭着眼继续休息,直至一声咔哒声传入耳中,衣服发出轻微摩擦声,阴影笼罩在上方,方才睁开眼,舒重华撑着上身在她上方,灯光太暗,加之逆着光她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心下了然却只是淡淡开口:“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舒重华眯起眼:“肖寒,我既然答应帮你这个忙,你说我拿一点好处总归是没问题的吧,你不是向来算的清楚吗,怎么,这次打算装糊涂了?”
她直视着他:“金钱上面你直接联系我的经纪人,那是徐挽致的妹妹,她还不至于差这点钱。”
舒重华轻轻嗤笑一声:“我卖的是你的情,陈情的是你,偿还的自然还该是你。”
无赖,当真是个无赖,拍卖会是他自己本身就要参加的,要带肖季然吃晚餐的提议者也是他自己,要买单主动提出一系列满足的还是他自己,怎么一下就都成了她的功过,牵动唇角半是嘲讽:“怎么,大影帝这么缺女人,迫不及待想和前任缱绻一下。”
“是啊,肖寒,我想和你缱绻一番,看看冷漠淡然的肖影后是不是真的对前任一点愧疚也无。”
辅一入耳肖寒就觉得这词用的妙,目的、理由全都体现,她实在没忍住闷笑了两声,直指要害:“愧疚?重华,我们是和平分手,你——”
早已料到她要说什么,舒重华目光带着些恶劣,一口咬上她的唇,牙齿磕碰加上他下了真力,肖寒疼的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