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小道上,一男一女悠闲地散着步,落日余晖洒满水面,也罩了些在他们的肩头。
女子扛着钓竿,姿态闲散,跨步随意而不着章法。
提着木桶的男子回过头来,背对着光,只有嘴边笑意依稀可见,“两条鱼,也够我们吃的了。”
女子却叹气道,“我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垂下头,男子憋笑,“只是今日不巧,没有愿者上钩,魏姑娘莫要灰心。”
“愿者上钩?水里的鱼今日不愿上我的钩,那不知……顾公子今日可愿上我的钩?”魏来仪扬了扬头,开玩笑一般道。
“今日我未曾上姑娘的钩吗?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魏姑娘可别下了船就不认人了。”
“哈哈哈,”魏来仪笑了起来,把肩上钓竿拿下,“你在前面牵着我,才算上了我的钩。”
顾琛失笑,依言牵上了鱼竿的另一头。
这下,魏来仪彻底不看路了,就随着前面的人牵住她走得晃晃悠悠,似喝醉了一般。
若是天地为杯,眼前之人作酒,倒真是绝无仅有的佳酿。
魏来仪看了看顾琛的背影,眼神刚凝聚不久就又开始涣散了。
当她不再集中精力于双眼所见时,心脏搏动声便会清晰异常。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平和,习习晚风吹向未名处,不知会把什么带走,或者把什么带来。
天已经全黑,魏来仪接过顾琛处理好的鱼,架在火架上烤。
“我还带了一些调料来。”
“准备得真齐全。”
待她把东西接过后,顾琛便坐在一旁,把脑袋伏在膝盖上,看着细盐被撒入鱼身,滋滋冒着声响,转而融入到了鱼肉里。
撒上胡椒粉,再蘸上些料酒,上下翻转间,热气和香味也簇拥着钻到鼻子里,勾起唇舌的欲望。
魏来仪抽空看了眼对面的人,见他喉结滚动,面上却不显,不由有些好笑。
“马上就好了。”
“好的,魏姑娘饿了吗?”
“有点。”魏来仪点点头,假装不知他的潜台词。
“在船上荡了大半天,我也有些饿了呢。”
“你拿着,再烤一会就好了。”
顾琛接过,微微捻了捻手指,魏来仪已经把另一条鱼架上来了。
“魏姑娘真是厉害!”顾琛嚼着塞满嘴的鱼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许是被热气熏染,唇色也鲜红了起来。
魏来仪眯眯眼,吃着嘴里的烤鱼,并未搭话。
待鱼肉吃完,把火熄灭,二人也趁着月色回家去了。
另一边,孙府。
“小姐,再过两日便是您的认祖归宗仪式了,小姐务必好好表现,尽快打入上门圈子才是。”
孙宛微微点头,紧揪着帕子的手泄出几分不安。
近几个月,她都呆在府里学习世家小姐的功课,几乎未曾出府看过。
想到过两日孙家为她举办的宴会,她期待之余却也难免胆怯。
却说这孙宛,天生下来便比别人多增些敏感,最善察觉他人喜恶,也格外将这些放在心上。
幸而自小是被养父朱文捧在手心长大,只是年月日长,终究养成个边缘心性来。
人心若为一容器,忧思过重便并非好事。
朱父对此亦是早有察觉,曾多次开导,终是无用。
以至每念及孙宛时便忍不住摇头叹气,如此个性,只怕一步之遥,便是湛湛青天与无尽深渊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