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姜衡送到朝阳院中,楚潇便识相地回避了。
朝阳搁下手中的针线,笑道:“阿衡,可算把你等来了。”
姜衡草草看了一眼,“怎么如今竟开始做这些东西了?”
“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
“多出去转转。”
“前几日去宫中见了母后。”
“她没有为难你吧?”
朝阳摇摇头,挽唇道:“她此番受了惊吓,倒是把从前那些尖刻磨平不少。”
“那就好。”姜衡犹豫道:“你日后还是离那疯婆子远些,免得她再伤害你。”
朝阳噗嗤一笑,直把姜衡笑得莫名又尴尬,“阿衡这般…直言不讳倒是难得一见。”
姜衡掩盖性地咳嗽一声,“我这也是有感而发。”
朝阳越发忍俊不禁。
记得初识时她以为阿衡是智计无双且极其冷漠之人,可逐渐相处下来才发现她的热心与温暖。
冷若冰霜的面孔下分明是暖意融融,克制有礼下又暗藏幽默风趣。
她一直都知道她身负某种重任,也知道她心有天下,但这种江山社稷之思又绝非与野心权势挂钩,而是为普众百姓之忧。
她身上值得敬佩的远非这些,还有她与之匹配的能力。
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之人比比皆是,志怀高远当要褒奖,但仅仅以此沾沾自喜不思进取,一切都只是空谈。
如此,想常人所不能想,为常人所不能为,世无匹敌,百年难出其二,当如阿衡。
“阿衡,好像从我认识你起,你就一直这般厉害。”
姜衡微微扁嘴,“那只能说明你对年少时的我毫无印象。”
“你不就是常常跟顾公子那一群人走在一起的冷面少女么?”
姜衡好整以暇,“怎么?你的意思是我那时候就很厉害了?”
这么明显的讨夸朝阳当然要满足了,“的确浑身充满不明觉厉的意味。”
姜衡却没有被赞美后的开心,“是觉得我很奇怪吧。”
被以为是个怪人其实她也不在意,让她无数次懊恼的是,隐门出事她无能为力,顾琛龙南受辱她还是没有办法……
这种无力感,她不想再体会。
“阿衡,不世出之奇人在幼时与旁人格格不入也是正常。”
“不世出之奇人?”姜衡苦笑,“哪有什么不世出之奇人,即便有也与我无关。我啊,不过是个不想往日复现苦苦挣扎的普通人罢了,或因所处的位置所经受的种种显得不同,但究其本质也不过是个人而已,担不起奇之一字。”
坦白说,如果她不是隐门门主之女,她没有经历家破人亡,她应该就如这世间大部分女子一样。
可她是,她也经历过,所以她不得不奋力往前走。
朝阳却不赞成,“人的成长需要契机,身负大任之人更尤为如此。”
“身负大任?”
她能有什么大任呢?她不来大周,大周也会有它的君主。
她要为隐门复仇?可隐门一开始就不必遭此劫难。
“若如你所说身负大任之人需要一个合适的成长契机,然后便让他家破人亡历经生死,这重任加身究竟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