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皇后这才忽然发现娴妃下手最后的位置竟然空着,于是问道,“婧贵人呢?”
几位妃嫔相互看了一眼,都没作声,倒是皇后一旁的大宫女皓雪躬身道:“回娘娘,婧贵人一早就着人来说今早身体不适,不能来请安了。”
皇后这才舒展了眉:“哦,这几日婧贵人身子一直不大好,怕是着了风寒,等会儿让太医去瞧瞧。”
“是。”皓雪颔首应下,依旧退到旁边候着。
听说婧贵人病了,下面的几个人便纷纷讨论了起来,月姬懒懒地一扶鬓,笑道:“嫔妾瞧着婧贵人也是病了,不过是相思病罢了。”
其他几人闻言都掩唇轻笑起来,就连绯颜都勾了勾唇角,娴妃笑过之后,一抬头却看到了月姬意有所指的目光,顿时面色又冷了下来:“本宫瞧着月姬才是相思成疾了,皇上这个月可没去过你那儿几回吧?到底咱们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不像云妃。皇上十天可要有七八天在云妃那儿。”
绯颜盈盈笑意不改,不恼不羞地温言:“娴妹妹多思了,这个月皇上朝政繁忙,皇上本就少来后宫,本宫也不过见了皇上两三次罢了。”
绯颜这么说,娴妃也不能再说什么了。皇后见再无话可说,便也道一声“乏了”便遣散了众人。
从皇后宫里出来,众人都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宫,绯颜与月姬同住宸云宫,自然同行,回去的路上偶遇了独自回宫的娴妃,绯颜还被狠狠看了一眼,看得她一脸茫然。
绯颜与月姬同娴妃错开路之后,绯颜才摇摇头,颇有些无奈地对月姬说:“你看你非要招惹她,白白给自己招个白眼。”
月姬哼了一声,不忿道:“姐姐何必如此小心?那娴妃不过仗着几分母家财势罢了。”
绯颜摇了摇头,叹道:“只可惜现在皇上还需要她母家的财势,月姬,我们不能给自己惹这种惹不过的麻烦。”
“哼,若非仗着家世,她根本进不了宫。况且因当年之事,逼走了……逼走了那人,皇上对她本就没有情谊可言。”
月姬看得透彻,绯颜如何会不懂?只不过不想提罢了:“好了。少说两句吧。”
秋昭容与婧贵人同住在香含宫,婧贵人对于这个一来就占据主殿掌管一宫的昭容十分不爽,每每见了她就没有好脸色,不过秋昭容如皇后所说,性情平和,贤德淑雅,哪怕是婧贵人对她不敬,也不过温温和和地一笑而过。不过今天婧贵人身子不爽没来,所以秋昭容只有独自一个人携侍女往回走。
出了凤晗宫,走过广运门后,到了长巷之后,周围渐渐地就没人了,秋昭容身旁的宫女这才开口问:“小主怎么看?”
秋昭容皱起了眉,半晌不说话。她又想起了在储秀宫中,负责教授后宫诸多规矩的女官允兰的话。
“宫中妃嫔也如前朝官员一样,分着品阶,后妃共分八品,位分最高的便是皇贵妃,再下有三夫人、四妃、九嫔、四姬、五职,这些都是有定数的,余下的散位和采女不限。不过无论是尊贵的皇贵妃,还是采女,都是妾,称得上后宫之主,皇帝之妻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八品妃嫔分上四品与下四品,皇贵妃至九嫔,是上四品,可为一宫主位,奴才们称一声娘娘,下四品的妃嫔便只能称一声主子了。”
“如今除皇后以外,皇贵妃与三夫人的位置皆空置着。除皇后以外最高便是二妃,云妃和娴妃了。云妃娘娘原是前朝云国君上,后为皇上后妃。云妃娘娘与皇上同生共死过,是以最得圣宠。”
那时秋昭容本来端坐着,听到这里微微倾了倾身子问道:“云妃娘娘如此得圣宠,为何还不是皇贵妃或三夫人之位呢?况且云妃本姓为云,为何无封号呢?”
允兰笑道:“正是了,这就是奴婢要说的了。云妃娘娘虽得圣宠却无子嗣,是以不能再晋。所以啊,在这后宫之中,子嗣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封号,大约是云妃娘娘念旧罢。”
允兰这个话半含半隐,秋昭容不解,奈何允兰再不解释。
回过神来,秋昭容只回眸看了一眼皇后的鸾凤殿,摇头道:“允兰姑姑所说,云妃最得圣宠,今日所见也似乎的确如此,不过这娴妃也不好相处,今日初见娴妃便被盯上了,倒有些不好了。”
落雪又笑:“不过皇后倒是谁也不帮呢。”
秋昭容点头道:“是了,人们都说当今皇后最是躲懒了。”
两人慢慢走着,忽见巷旁有一红门紧闭着,顿时吸引了落雪的目光。
“犹人阁?”落雪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念了出来,秋昭容闻言,停住了步子。
“这就是犹人阁呀。”秋昭容闻言停住了步子。
“这犹人阁,不知是哪位娘娘住着,怎的没听说过?”落雪扶着秋昭容好奇得探头。
“没有人的。”秋昭容轻叹。
“什么?”落雪仿佛没有听清。
“没有人住,是一空殿罢了。”秋昭容再次叹息了一句,说着便要转身走,脑子里却又响起了允兰姑姑的话。
“宫中大多数地方娘娘都可以去,只有一个地方万万不能去,那就是犹人阁。自我朝建立,皇宫重修犹人阁建成那时起,皇上便下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入内。曾有妃嫔宫女误闯,都被赐死了。”
正想着,犹人阁的门却突然开了,门内走出一名黑色袍服的男子。秋昭容回身竟愣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约摸二十五六岁,着了一袭玄衣,衣身上用赤金线织了暗暗的龙纹。他的面容姣好,仿若春日最艳丽的芍药一般美艳不可方物。他的目光落到了秋昭容的身上,觉得对方十分陌生,少不了细细打量了一番。
“娘娘,娘娘。是皇上。”一旁落雪小声提醒了两次,这秋昭容才依礼跪下,口中说着皇上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