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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都是胆小鬼

我扁一扁嘴,委屈地说:“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还要好好地感谢人家。”她的语气中尽是难得一见的强硬。

于是我拿着姜汤就去找阿松,阿松不在,我把姜汤放在他屋子里向他娘道了声谢就走了。然后就走到东厢去,但是王丛王德不在,我本来打好的算盘落空了,看见一个从里面匆匆出来的学兄,我上前便问:“请问,你看见行云了吗?”

“哦,他不在,好像出去了。”说完后学兄行色匆匆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发呆,等,还是不等,这是一个问题。

后来终于决定了把姜汤放下就走,我迈开脚步要进去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平淡的波澜不惊的声音。

“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闻声转过身去,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我身后,身穿一身淡蓝的布衣长袍,腰系一根更为清浅的缎带,一方莹润的白玉佩环垂下,更显书生的清雅气质。这样的打扮我实在无法将之与大乔口中那个轻功了得的高手联想到一起。

“给你的。”我把手中的食盒递过去,“是姜汤,可以驱寒。”

如果他不接,我就把汤倒掉,然后扬长而去,我想。正在想的时候他却已经接过了食盒,我嘴巴动了动,那三个字还是小声地说了出来。

“谢谢你。”不想应对他的沉默,说完了我便马上要走。

“如何还你?”他问。

“明天我会来拿。”

第二天,行云却自己拿着食盒到风荷院来了,我娘一看见他连忙招呼他坐下,嘘寒问暖一番后,她问:“行云,你逛过庙会没有?”

“没有。”他语言向来简洁。

“那你今晚和蜻蜓儿她们一块儿去逛逛庙会好吗?人多杂乱,我怕她又闹什么事端出来……”

在房里的我实在忍不住了,走出来说:“娘,你不要勉强人家了,我又不是没伴!”

“好,我去。”他看着我娘,微微一笑,如风清,如云淡,我不禁怔住了,行云居然笑了,他倨傲的冷硬的五官一时间竟柔和了下来,不再是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不变脸谱,而只是一个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少年书生。他又转过来看着我,那褐色眸子里涌动着一种我难以明了的情绪,说:“那么我们,明晚见。”

第二天一大早,小荷娘亲就把我从睡梦中提了起来,我揉揉眼睛只见床头放了一套杭绸做的墨绿间白衣裙,一串浅绿小玉环系在一条米白丝绦上,还有个象牙夹子,我一下子没有了睡意,坐起来看着娘说:“娘,这是什么?我梳个大辫子就好。”

“明年就及笄了,好歹得像个斯文秀气的姑娘家。好了,快去梳洗穿戴,你爹在等你吃早饭呢!”

我咕哝一声极不情愿地起身梳洗,穿上那套新衣裙,娘拿着梳子,细心地梳好了发,在头上左右绾好了数根小辫子,用象牙夹子在中间固定着,剩下的头发披散下垂,娘拉过镜子笑着对我说:“好了,你看看,这才像是娘的女儿。”

我看看铜镜中的自己,明明跟平时一样,却又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同了,眉毛还是象柳叶一样细长一样黛青颜色,眼窝里暗涌着一汪清泉而眸色晶莹,唇色红润映衬着白玉般的脸色,我抬头看看娘,忽然觉得原来自己长得是这般的像她,只是多了点生涩的青春,少了点温柔妩媚。和着绮窗迎进来的几缕晨曦,那披散下来的墨色长发垂下来微微闪动着浅金色的光泽。我忽然很不习惯自己的这个样子,懊恼地把长发全都拨到胸前,说:“娘,这样子很热的!”

娘笑盈盈地说,“我家姑娘也有害羞的时候。”

掀开房帘出去,在等着我吃早饭的除了爹爹我,桌子上还坐着梅继尧。

我一愣,他看见我,也是一愣,眼神里拂过一丝异样的表情,接着嘴角又扬起了他那似有似无的微笑,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人的时候是很生动很吸引的,笑意在他暗褐的眸子里一点一点的漾开,仿佛是被早春的落花惊动了平静湖面一样,如果再有一些温暖的气息就好了。

可惜,很多年前,我就发现他笑得时候,眸子是冰凉冰凉的。

所以,他的心说不定是石头做的。

“你怎么来了?”我淡淡地问,这时才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藕羹。

“晴儿,对师兄不可这般无礼。”夏泓爹爹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梅继尧倒也不恼,只是看着我说:“师妹不是想吃藕羹?我还着人到山下买来莲藕三斤,省得师妹再遭落水之虞……”

我瞪着他,脸上挤出一丝想杀人的笑容,说:“师兄考虑得真是周到,我再不敢贸贸然地近水了,万一别人都像师兄那样袖手旁观,我真的是要去陪孔老夫子周游列国了!”

他眼神一紧,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嘴唇动了动,就把话收回去了。真是霉啊,好好的生日一大早就被人奚落,我心里还是有气,于是尝了一口藕羹,说:“藕羹好是好,可惜不是师兄亲手做的。买莲藕,做藕羹,师兄都喜欢假手于人,动机很好,可惜,心不诚矣!”

“晴儿!”爹爹终于忍不住了,大怒道:“什么时候学得说话这般刻薄?看来我平时真是太过纵容你了!快跟你师兄道歉!”

我委屈地放下调羹站起来,“为什么要道歉,我说错了吗?”我生气地看了梅继尧一眼,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拉开椅子就往外面走,娘正捧着早点过来,见我眼圈红红的样子忙问:“怎么了?你要去哪?”

“我吃饱了,上学去!”

我坐在学堂里有气无力地趴着,好不容易挨过了宋老夫子的课,接下来又要学琴,我的肚子啊,早就罢工示威了。大乔挨过来问我:“蜻蜓儿,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怎么脸色却这样的差?不是昨天喝了几口湖水喝坏身子了吧?”

她不提这件事还好,她一提起我的无名火就来了!我一拍桌子说:“王丛王德,你们谁能把梅继尧拉下湖里让他也溺一回水,我就给他当牛作马一个月!”

大小乔恍然大悟,王丛笑嘻嘻地说:“我道是谁惹了我们蜻蜓儿,原来是继尧师兄。”

“不过,我们还是宁愿惹你都不要惹他。”王德吐吐舌头说,“蜻蜓儿你不知道,上个月的射箭比赛中,他在马背上连刑非先生的三箭都避开了,这个人只可用四个字来形容,”他顿了顿说:“深不见底!”

我咬牙切齿地说:“都是胆小鬼!”

“蜻蜓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阿松神秘兮兮地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纱布袋子,打开一看,我的怒气怨气全都不翼而飞了,里面是红豆糕、银丝卷、芋丝煎糕,都是我最爱吃的点心。我感激的看了阿松一眼,然后就把糕点胡乱地往嘴里塞,一边说:“阿松你最好了,你知道吗?我没吃……”我忽然停下来,狐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的?”

阿松尴尬一笑,“今天不是你生辰吗?这个是我做给你吃的。”

我半信半疑地低下头继续吃点心,小乔说:“蜻蜓儿,小心噎着。”

阿松递给我一杯水,我接过一喝,一股沁凉的水向喉间奔涌而去,直沁心脾,我呆了呆,问阿松说:“这是什么?”

“这是用山泉水煮的绿茶,怕有涩味,所以加了点蜂蜜。”

我低下头,沉默了一瞬,忽然抱住阿松说:“阿松,你的生辰礼物让我好感动!”

众人被我这一大胆得过分的热情动作吓了一跳,阿松脸红耳赤地推开我说:“不是的,蜻蜓儿,这是……”

一道清冷的眼光斜斜地掠了过来,行云从门口走进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抓住阿松衣袖的手,我好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赶紧缩开,讪讪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顾老师是大小乔的爹爹,为人非常的和蔼可亲,不像我爹那样严肃到半个玩笑也不能开。他教了我们一曲《杏花天影》后,就让我们自由练习了,我抚弄了几回,基本也就成调了,看看旁边的行云百无聊赖地拨了几下弦就停在那里不动了。顾老师走过来巡视时指着我说:“夏晴深,来,告诉行云该用什么指法。”说完,就到别的同学身边去了。我无奈只得起身坐过去,一边用手指按住琴弦,一边对行云说:“商调,钩弦,角调,轻拨……”

“我忘记曲子的调子了。”他说。

我于是一边轻轻地哼着曲子的旋律,一边慢慢地弹着琴,不时地问:“可记住了?调子还是很简单的。”

“还生气吗?”他忽然说,声音低沉而有力:“上回是我不对。

我的手指无端一乱,弹错了两个音。

“那件事,我已经不记得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嘴角带出一抹笑意。

“那么,太阳下山时,我在书院门口的大柳树下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嘈杂的琴音一下子停了下来,以至于行云的这句话清清楚楚伶伶丁丁突兀地传遍了回音院的每一个角落,其他人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我们,我的脸上烧烧的,偏偏行云却是笃定地看着我,再问了一句:“可好?”

“怎么不弹了?都会了吗?”顾先生不满地问。

于是,一阵杂乱的琴声又起,我看着行云,眼里掩饰不住暖暖的笑意,轻轻地说了一句:“好。”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走出书院大门,隐约看到柳树下一个身影,月白长衫,寂然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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