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表世界避难所门上会有笑脸，而且明显是刚画上去的那种？
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躲在里面的人还有这闲心呢？
“可真够童心未泯的。”甄渐比划了一下，能在这个高度画笑脸的肯定不是小孩，而是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成年人。
而在这笑脸下面，竟然还有几行非常不起眼的小字：
“你忘画头发了。”
“那你怎么不给她补上。”
“你以为我闲的难受吗？是她自己没学好。”
甄渐读完了“弹幕”，回头看着小何叶，问她：“表世界是这么安静祥和的地方吗，我怎么感觉他们比在现实世界活得还悠闲呢？”
现在距离表世界刷新不过一个多小时，他们就写了三条弹幕，这要是不刷新的话，过去的九年里他们还不得把这妓院画成抽象艺术展览馆啊？
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你们躲在表世界里画了九年画？
看到里面的人这么有闲心，甄渐反而有些期待里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也想知道刷新前的怡红院被画成什么样子。
表世界的一家妓院变成世界首屈一指的艺术中心，这种设定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然而小何叶想的明显跟他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她抱着肩膀点头：“也许是我的到来让他们燃起了希望之光，不再害怕黑暗与妖魔，生活在希望与阳光之中，一定是的。”
得了吧小姑娘，一个小时前你还让连体怪撵得鸡飞狗跳呢。
“他们最少有三个人，画画的一个，在底下交谈的两个，还用你给希望之光？”
“你怎么知道有三个人就有希望了？”
“一个人自己闷着会发疯，两个人就会相互扶持，三个人甚至还能有闲心吵吵架什么的，一点负面情绪都积累不下来——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电视是什么？”
他对她做了个鬼脸，不再回答。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自视甚高，总想找自己吵架，所以他要小小地勾起她的好奇心，然后把她晾在一边，让她慢慢屈服，省得整天跟自己调皮捣蛋。
“快说，电视是什么，一定是什么好玩的对不对？”小何叶摇着他胳膊问，那模样可爱极了。
甄渐没再搭理她，而是上前拍了拍门：“有人吗？”
人自然是有的，不然哪来的笑脸和弹幕呢？但人家愿不愿意搭理他们，那就两说了。
甄渐又拍了几下门之后，门缝里才传出一个女人声音：“你是谁？”
“我是昨天半夜那次雾隐来的新人，听说这里是避难所，特来投奔。”甄渐放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小何叶见里面有人应答，也撅着小嘴放下了胳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怪物？”
甄渐挠了挠头，自己能证明自己不是怪物吗？当然不能，对方只要说怪物也会说话，那他根本就无可奈何。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里面又响起一个欢快的女人声音，听着比之前的要年轻几岁。
“二姐，难得有新人来，你就别逗他了。”
紧接着就是搬动重物的声音，显然是她们把门口堵得死死的，没有特殊事情不会开门。
几分钟后，一个跟甄渐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子打开了门，她身后站着一个黑着脸的女人——她跟小六差不多大。
这两个人的衣服上打着补丁，边缘处也有不同程度的磨损，一看就是很久没换过衣服了。至于她们的脸，还不是特别黑，看起来这里用水不是特别紧张，至少还能洗脸，但几天洗一次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她们倒没有面黄肌瘦，跟普通人差不多。
小六说的是真的，这妓院里藏着大量补给，足够被吞进表世界的人活很久。
“哎呀，还是个小帅哥呢，快进来。”她惊讶地说道，然后像是很不好意思一样，背过身去抹了抹脸，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干净一些。
等甄渐和小何叶走进去之后，她连忙关上门，又“吭哧吭哧”地搬动地上的沙袋，试图把门重新堵死。
被叫做二姐的“哼”了一声，也不帮忙，径直走进里面。
“你别理她，她就那样，哪年来新人都带理不理的。”年轻女子笑着说。
正在帮她搬的甄渐一愣：“上次雾隐不是九年前的事情吗，怎么还每年都有人进来呢？”
“没有啊，每年一次，少的时候三五个人，多的能有七八个。”
她如此说，可是甄渐向里面望了望，四处都是灰尘，一看就没人打扫，不像有很多人样子。而且上一次雾隐不是九年前的事情了吗，怎么会是每年一次？
“大家都在楼上睡觉呢，昨天突然刷新了，忙乎了一整夜，全都累了。要不是我们两个在这里做收尾工作，你敲门都敲不开。等过几个小时大家都睡醒了，我在给你介绍。好几年没有男人来了，大家一定很高兴。”
“啥，你的意思是这里只有女人？”
甄渐这次是真吃惊了，自己在外面时是个倒霉的玩具兔子，然后进了表世界之后，反而开上后宫了？
问题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地方，特么开个毛的后宫啊？
说着话的工夫，他们已经要将最后一个沙袋堆到门口了。
那女人一边吃力地抬起沙袋，一边说：“所有男人，嗯，进入表世界之后，都会立刻变成怪物或者失去意识直至饿死。听到你敲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有个声音很爷们的姑娘过来了呢，没想到你竟然真是个男的，这可太好了。呼，真够重的。”
能不重吗，一个沙袋六七十斤呢，而他们一共抬了十二个才算把门堵好。别说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就连甄渐都累得够呛。
“我叫阿娇，你呢？”她自我介绍道。
“甄渐啊。”小何叶突然抢着说道。
甄渐明显感觉空气中的尴尬成分飙升，简直都快凝结成冰雹了。
“呵呵，看样子你女儿不太喜欢我。”阿娇说。
“她不是我……”
“甄渐就是甄渐，你还跟他说话？”小何叶又抢着说。
“呵呵，我先睡觉去了。”阿娇翻了个白眼扭头走了。
甄渐无奈地看着小何叶，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发作，就算自己气了她，她也不应该做出这么过激的反应吧？
他叹了一口气，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从半夜折腾到现在，他也累了。
可是他刚合上眼睛不到一分钟，就感觉小何叶挨挨蹭蹭地躺到自己旁边，抱着他的胳膊小声说：“她身上有死人味，我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