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天身负重伤,胸口,后背全是血印子。
黄毛的人狠,带来的棒子上都有长钉,挨一下,就刺入肉体一次。
海港就是黄毛的地盘,那夜暴雨,警车追着他们到了海港就找不到人了,但能确定,黄毛已经被警方盯上。
“他奶奶的,你们十几号人解决不掉一个小子,吃干饭的!”黄毛嘴里叼着烟,一口一口的烟气顺着话喷出来。
打头的男子为难地看着他,“我们正打得厉害,眼看就到手了,有一个妞出来和我们一起打,没一会儿条子的车就来了,哥几个没法子。”
黄毛眼珠子滚了几圈,“妞,啥妞?”
男子想了想,“不知道,突然冲出来的,下大雨没看清。”
黄毛一个烟蒂拧在他身上,男子烫的直颤,“龟孙,连女的都看不清,警察要是盯上港口,一伙人都得完,八叔的活给了那小子,咱们一丁点都吃不着。”
一个面色较老的男人开了口:“黄爷,不见得。”
黄毛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说:“老韩,啥玩意不见得?”
男人一抬手把跪在地上的小子赶了出去。
四下无人,韩首义才慢慢开口。
“虽然警察是被引了进来,但是那小子受了重伤,现在去抢货才是良机,警察盯着海港一定重点盯着这里,今天你我两人去拿货也绰绰有余。”
黄毛开了一根烟慢悠悠地深吸一口,烟雾徐徐升天模糊了两个人的脸。
“老韩,你这招叫?”
“调虎离山。”
黄毛笑了,呲牙咧嘴的样子像饿了几个月的豹子瞅到猎物那样邪性。
下午五点,黄毛安顿弟兄们在海港常规工作,该干嘛干嘛,他和老韩出趟门。
他把自己整理好就像一个经理,韩首义一如既往的皮夹克在身上搭着。
老韩开着车。
黄毛眯着眼,车颠簸着,他也随着摇头晃脑,“老韩,你跟了我几年了?”
“五年。”
黄毛无声地点点头,“你一直不贪,身上的衣服一次都没换过,我给你的钱哪去了?”
韩首义面无表情,“钱在银行,我女儿在香港上大学,一年就要二十万。”
黄毛很可惜的叹口气,“你一直是最聪明的,没你,不知道我黄毛死了几百回了。”
韩首义大方地笑笑,“我这皮夹克是我老婆买的,这么多年陪着我,也是念想。”
黄毛扣着自己的指甲盖,若无其事地问:“你老婆,怎么死的?”
“路上买菜遇见一个疯子,疯子拿刀比着她脖子,警察来了开枪击毙疯子,疯子一口气,把她脖子也抹了。”
黄毛不再说话,只留下一句:“只要跟着我不跑路,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绝对就着你。”
后视镜里,韩首义看着黄毛,眼神里划过一丝微妙的光。
六点,黄毛和老韩悄悄走进仇天家的小巷,无人注意,只有门口拴着的狗冲着他们狂吠。
黄毛厌烦狗,拿未燃尽的烟头点燃一张废纸扔在狗面前,狗害怕地后退两步。
他笑了。
“哪家哪户啊?”
韩首义迈着紧凑的步伐走到一楼某户人家,敲敲窗户,“问一下,仇天是哪户?”
窗子里的人看看他,顺手一指,“旁边的。”
黄毛先行一步,一楼西户,门半掩着还流出来饭菜的香味。
他推开门,不言不语,厨房里有动静,小客厅却没人,他便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
秦悦从厨房端着一碟凉菜出来,看见黄毛吓了一跳,把手里凉菜掉在地上,“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黄毛看见秦悦的举动笑了起来,“妹子,你见我也有两三次了,怎么还这么害怕?”
仇天闻声出来,他额头渗着细密的汗水:“你们来干什么?”
黄毛皱着眉头假装关心道:“呦,伤的这么重啊!你看看你,明知故问,你早点把货交给我,还用受伤?”
仇天扯着见红的嘴角微微一笑,“谁的货就是谁的,你那么着急,去找人要啊。”
他把秦悦护在身后,只身坐在桌子旁,不经意看了韩首义一眼,很快把眼神避开。
黄毛走近他,带着皮笑肉不笑的面皮凑在仇天脸前:“你还年轻,别跟我争,以后路子多着呢。”
“你在求我?”仇天对上他猩红的眼睛,不屑地问。
韩首义在后面毫无察觉地关住了门。
“你拿吧,我不想争得面红耳赤,对咱俩,谁都不好。”
秦悦迷茫地听着他俩来来往往带刺带狠的话语,好像猜到了什么。
仇天瞟了一眼黄毛腰上别着的枪,又看见关紧的门,说:“好,我拿。”
黄毛傲慢地推着仇天进到后院,自己又返回到客厅等着。
“我说我的弟兄们怎么没看清你,原来是妹妹你。”黄毛挑衅的语气挑动着她每一根神经。
“你想干嘛?”
他笑着摇摇头,“今天没空搭理你,等哥有空了,再来找你。”
仇天挪动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手里提着黑色的袋子。
黄毛第一时间抢过来解开,一层一层的袋子如抽丝剥茧一般吞噬着他的心。
白色的粉末最终显露,黄毛凑近贪婪地闻了闻,“你小子够可以,这么大的量就放家里。”
仇天不置可否,“拿货走人。”
“等等。”
黄毛疑虑地抓起一把白粉在手里捻了捻,“你他妈骗我,这是面粉!”
突然,韩首义用胳膊勒住黄毛的脖子,后退几步,仇天借机把假白粉扔在黄毛脸上,迷了他的眼睛,他用那条好腿踹在黄毛肚子上,黄毛闷哼一声跪在地上。
黄毛呜呜着想挣脱,右手扒着韩首义的胳膊,左手艰难地伸到后面去摸枪。
难以呼吸的黄毛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双脚不停地折腾。
“卸枪!”
韩首义换手挟持着黄毛,枪被仇天卸了下来,是消音枪。
黄毛最后被绑在沙发腿上,脑门上还有磕破的伤,潺潺流着血。
“你们胆太大,呵,敢动老子,不想活了。”黄毛嘴里嘟囔着不清不楚的话。
“韩叔叔,辛苦你了。”
仇天和韩首义在后院门口站着,低声说话,秦悦在客厅看着黄毛。
“我跟了五年,根本查不到八叔的下落,黄毛也没见过,这回有机会把他单独拎出来,解决掉算了。”
韩首义吸了一口烟,“小子,你留还是走,就在今天解决。”
仇天冲客厅看了一眼,“叔,任务没完,不能结束。”
“你小子才多大,耗在这里玩命?”
仇天说:“我好不容易才拿到八叔的通知,这是开头。”
“黄毛被缉拿如果影响你怎么办?”
“不会的韩叔叔,这次端了黄毛的人相当于截了八叔的左膀,他一定会抓紧时间安排别人进来,这样我就有了机会。”
韩首义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韩叔叔,这些年一直是你帮助我,现在轮到我自己打拼了。一定,一个不留。”
韩首义掐灭了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行,一切小心。”
两天后,黄毛缉拿归案,被查获者五十六人,查获毒品一百二十五公斤,制毒基点工厂六个。
化妆侦查员——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