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结束后一段时间,各王府、重臣家里都没少给许卿欢下帖子,这边说是要赏花,那边说是要游船,要么就说约着去庄子上骑马涉猎等等,但全都被张钟汝回了,只借口说许卿欢大病初愈,不易颠簸,短期之内闭门谢客。
许卿欢没有觉得什么不好,相反,她现在每日在府中也是筋疲力尽,根本没有精力出去玩。自从上次受了伤,张钟汝就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太脆弱,关键时刻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所以,近来,张钟汝制定了一系列锻炼方案,一方面让许卿欢强身健体,另一方面让她稍稍学一点武功,总不能让谁都能害了她去。
练武对于许卿欢来说真是苦不堪言,她这个跑步四百米都很难坚持的人,每天扎马步就要一个时辰,据说这还只是起步罢了。许卿欢本以为按照自家几个哥哥宠爱自己的程度不会很严格的,但也可能是被许卿欢受伤的惨状搞怕了,无论她用多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家的七哥八哥,竟没有一个人帮她偷懒。她家父亲更是每天在她“训练”的时候就一头扎进书房,避而不见(怕心软)!
不过除了每天这一个时辰的痛苦吧,余下时间许家并没有很严苛的要求许卿欢必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除了先生进学时所讲的知识,她只需学自己爱学的,这才中了许卿欢的下怀。许卿欢从来了这里,就一直想研究古代的医学,也就是中医。在现代时,她在临床的几年,深知西药的副作用,换句话说,西药多是狠药,表面上虽能康复,内里反而多增伤害。所以她在医院的闲暇之余也会看看中医的书,学些内调之法。
张钟汝和许冶安倒是没想到自家女儿竟对医术感兴趣,直道是久病成医,自己关心起身体来了。许丞相对自己这孙女向来没什么原则,听了许卿欢的想法立马就派人去买了一大堆医书回来,甚至还要专门为许卿欢修建一间书房。
许卿欢自然对许家的开明感动不已,她暗自决心要好好研学医书,最好能拜个师傅学些真才实学,日后也好为家人解决病痛,助他们健康长寿。
古代医书的词句有些晦涩难懂,许卿欢结合两世的知识有些都参谋不透,起初她会捧在书本问府里教书的先生,可是她也知道随着专业名词的越来越多,教书先生能帮上的忙怕是会越来越少。
许丞相表面上是任自己孙女折腾,内里其实也有在偷偷观察许卿欢。几个月过去,他发现这小丫头并不是三分钟热度,反而认真到有点痴迷的程度,这许丞相又惊讶又满意。不愧是许家人,万千宠爱,都迷不昏头脑,是值得培养的。所以,许丞相便暗中帮忙寻找可配得上给许卿欢做师傅的大夫,想请到家里来。
医术师傅并不易寻,许丞相眼界高,只觉得各个凡夫俗子,可能平时给平民百姓看病尚可,但若说是传业授课,恐怕他们自己都难以把自己说服。恰时,一位自荐来为许家九小姐授业的男子递了拜帖到许府上。
许丞相心下不禁觉得怪异,自己为久儿寻医师这件事向来低调,连儿子儿媳都不甚清楚的事,怎么会有人专门拜到府上来自荐?
“那男子看着如何?”许丞相信任身旁的老管家,这老管家年逾五十,这些年也算阅人无数。
老管家仔细琢磨了一下,回答的谨慎且保守:“回相爷,那男子看着年级尚不大,但是气度不凡,不似普通之人。”其实老管家言外之意就是觉得那男子不像是个骗子。
许丞相听了顿心生好奇:“那便请进来吧,既然递了拜帖可能也是对自己的本事极其自信之人吧!”莫不要让本相失望啊。
事实证明,老管家所言不虚,那男子信步进屋,对着许丞相略施一礼的样子,一瞬间竟让许丞相都觉得这人身上带着股仙气儿,随即便不计较眼前的年轻人礼数不到的问题了。
“小生萧何,见过许丞相。”
许丞相本来随意的样子多了些正色:“无需多礼了,萧公子,你既来我这府上,我许某便开门见山,本相确实在私下里为我家久儿寻一位医术了得的师父,可是从未宣然于世,你是如何知晓的?”
萧何面色淡然,眼光略低于许丞相,从容开口:“小生乃张云麓门下的六徒弟,师父昨日清晨派我下山助许家九小姐学医,并不是做九小姐的师父。”
许丞相面色一凛:“张云麓?医仙张云麓?”
萧何的状态从进门就没有变过:“正是。”
“那你既不是来给我家久儿做师父的?张仙人派你前来意欲为何?”许丞相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只觉得这其中有自己还没想清楚的一环。
萧何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一帖:“师父言明他与九小姐有注定的师徒缘分,只是他习惯自在飘摇无法拘于相府为九小姐传道授课,特派我前来代予授课。”
许丞相打开那萧何递过来的帖子,上面只有“久儿”二字,可就这二字让许丞相心头一震。原来,当年久儿出生时为久儿取名的老先生就是医仙张云麓。
说张云麓是医仙,只是因为他常常行走于世,偶尔会随手为人开药扎针解除病痛。世间皆说,只要他出手,必然药到病除。但是张云麓不仅有此本身,他知天命,上可算国运天灾,下可算人间疾苦,听闻先帝未即位时就曾得到过这位仙人的指点。还有人说他武功不凡,来无影去无踪,可拯天下苍生之疾苦,打遍世间极恶之人。当然,关于张云麓,多数都是传说,极少有人见过他,而见过他的人也从来闭口不谈,只一副感恩状。当年成辉帝登基,就曾派人天下寻张云麓其人,希望请他做国师,以保礼秦一世太平。寻找自然未果,这时就又有人传言,张云麓其人要么会易容,要么会七十二变,若他不想让人寻到,那这世间就无人可以寻到他。
这样一个传闻人物竟是为自己孙女起名,如今还特意派徒弟来为久儿传授医术之人?许丞相心里不可谓不惊讶的,看来自己这孙女确实命格是有些不同的。
“那萧先生,我家久儿就麻烦你了。”许丞相收了手中的帖子,脸上微微带了些笑意,张仙人的话,他信。
萧何面色依旧不变,只微微颔首:“小生还有一事麻烦许丞相。”
“请讲。”
“请不要对九小姐言明我师父的事情,我师父说,缘分和时机到了,他会亲自来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