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结束回班后,上午第三节的语文课已经过了一大半了。
有了早读时被高老师训斥的前车之鉴,同学们回到班上之后,也没有再互相聊天,而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语文老师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长发女子手里抱着书本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教室前门,但她刚没走几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退回了门外,昂着头确认门框上确实写的是“高一(8)班”无疑,这才舒了一口气,放心走上讲台。
这位老师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圆框眼镜,眼睛细眯成两条缝,正透过镜片观察着在座每位同学的表情。身材有些略微圆润,但丝毫不会引起反感,反而像是莹泽水润的玉石,饱满细腻,若是回到盛唐,这样肤如凝脂、青丝如瀑,必定是倾世佳人。
她转过身,在黑板中央写下“宋虞”两字:“我姓宋,单名一个虞字,教语文。”
张云泽又想带头鼓掌,但“欢迎”两字还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出声,宋老师便伸出右手,招呼他打住。
“以后我上课也是,不用起立敬礼。我能受你们一声‘老师’,无非是多读了几年书而已,在座的同学当中也一定有知识文采在我之上的,以后上课,就权当是我抛砖引玉,希望能引发同学们更多宝贵的见解罢了。”
说完后,宋老师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这节课剩的时间也不太多了,我就主要介绍一下十月份课本剧大赛的事……”
一听到有课本剧表演,班里同学都按耐不住自己惊喜的心情,叽叽喳喳相互讨论起来。
“等等,先别急。”宋老师笑了笑,“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话音刚落,宋老师便转身往黑板上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说:“现在,我们先来射文虎。”·
“文虎?什么文虎?”张云泽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问顾昴。
没想到却是西岱回答他:“射文虎,就是猜灯谜。古人将难度不小的灯谜比作卧在草丛中的老虎,这便称猜谜为‘射虎’。”
尽管西岱刻意压低了音量,但还是被讲台上的宋老师听了个一清二楚。宋老师写完黑板,转过身笑到:“第三排那位女同学,回答正确。”
说着,她微微侧身,方便大家都能看清黑板上的文字:“我这黑板上有一谜面,各位只有十分钟的时间,需猜到谜底,并根据此谜底重新作一谜面,我确认无误后,方算射中。”
只见黑板上写着:
风起云岚,朱雀流火夜于飞。
同学们一看到谜面后,有的立刻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有的则是和坐在一旁的同学讨论了起来。张云泽也毫不意外地转了过来,可怜巴巴地双手支着下巴。
“你们怎么想啊?”
“‘风起云岚’倒是不难猜,”西岱把笔记本摊在自己和顾昴的课桌中间,写下“岚”字,又把“风”字给去掉,“是一个‘山’字。”
“厉害啊山哥!那下一句呢?”张云泽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激动地鼓起了掌。
只是西岱盯着黑板上的第二句话,想了良久,也想不出该如何理解。拆字法是行不通了,只能从字面意思上去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坐在一旁的顾昴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西岱手里握着的笔轻轻抽了出来,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圆,标上方位。和他疏离淡然的性格不同,西岱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是带着温度的。
“有听过二十八星宿吗?”
张云泽和西岱两个人都茫然地摇摇头。
“这里会流火的朱雀应该指的是古时神话里的四象之一,其身与火焰一体,终日不会熄灭。而古时的天文学家又将夜晚天空的星星划分为二十八星宿,交由这四象掌管。朱雀掌管的,恰好是南方七宿。”
说完,顾昴将“南”字圈了起来。
“所以……谜底是山南?”虽然张云泽没完全听明白刚刚顾昴的解释,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说的一定错不了。
“嗯,如果你们信我的话。”顾昴将笔还给西岱,“只是接下来的重作谜面就不在我能力范围内了。”
不过好在谜底已经水落石出,难题就已经解决一半了。于是,三个人便默不作声地各自想着有什么合适的谜面。
刘西岱突然想到了什么,在本子的正中央写下:
“除夕岁末,淮河岸边分橘吃。”
刚一写好,张云泽便把本子抢过去:“妙啊山哥!顾昴,你也快看看!”说着,又把本子递给顾昴。
顾昴读了读,笑到:“真的不错。第一个字依旧是拆字谜,第二字便是‘橘生淮南方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典故,和黑板上的谜面相互呼应。”
“山哥,既然你想出来了,你快举手啊!”张云泽催道。
西岱有些顾忌:“但刚刚的谜底却是顾昴解出来的。”
张云泽和西岱都同时看往顾昴,他摇摇头,没有看向任何一人,只轻声说:“没事,比起重新想出新谜面,解个字不算什么。这只文虎,理应是西岱射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