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雷电轰鸣声震醒,夏日的雷阵雨总是来得让人不及防。
莫奇缩在她身后有些瑟瑟发抖,估计是被那道闪电和雷声吓着了。
被这么吵醒,她还有点迷糊,眯着眼伸出手将它轻轻抱起,亲昵的用脸颊蹭了蹭它的小脸,“莫奇,不怕,我在这呢,打雷而已。”轻柔地顺着毛,感觉莫奇的小身子逐渐放松,依偎在自己怀里,这才搂着它又睡了个回笼觉。
清欢难得在家闲来无事,看着又趴在窗台上赏花的莫奇,它好像格外喜欢自己这片“小花园”。
窗外,雷雨过后的天空一片蔚蓝,整个视野所及之处皆像被冲洗了一遍。脱去灰尘,披上“绿”的新衣。
尤其是她外面的绿植和几盆花朵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变得更明亮夺目了,连花香都更加的清幽淡雅。9月份的阳光已经不那么烈了,透过雨珠折射出了炫丽迷幻的光束。
清欢突然想起,那天许钟奇抱着猫来的场景。好像与他有关的事与物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她突然有些心痒痒,从书桌一角搬出了一个画架,找出自己“种类繁多的画笔”。掀开遮住画架的白布,她看了看眼前的亮色,只觉得也只有油笔彩绘才能描绘出这个瞬间。
莫奇正沉浸在雨后凉意、花香四溢的诗意中,光看那背影和周身的气息,竟有些像飘然于凡尘之外的得道高人,啊,是得道高喵。
听到动静,带着疑惑的眼神懒懒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清欢手机拿着五彩斑斓的调色盘,和长长的画笔,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清欢见它想要跳下窗台,忙出声阻拦:“啊,莫奇不要动,我正在画你呢,你配合我一下下好不好?”
莫奇闻声像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竟然带着几分窃喜和几分期待:“喵,小清欢你行吗?这可是本喵的第一张画像,一定要慎重哦!”它欢快地喵了一声,继而又转回身子重新趴回窗台,小尾巴有些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摆着。
只是与之前的心态有所不同,莫奇觉得自己有些许的小紧张,又带着些小激动。“喵,不行,本小爷要矜持住,不能叫清欢小人儿笑话了去。”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半个钟头,清欢已经渐入佳境,融入到了整副画里。
莫奇就不那么痛快了,趴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它忍不住转头看看了清欢,见她画的真入迷,又不忍心打扰她,可是她确定是这么画的吗?它好像只露了个屁屁给她哎。真的不用露出它英俊的小脸吗?
莫奇努力放平心态地扭过头,“喵,算了吧,看在你那么认真的份子上,本喵就不计较,好歹本喵的屁屁还出了镜。”
就这样趴在趴在,也不知道是此情此景最宜憩,还是花不醉喵喵自醉。
莫奇的思绪飘得很远,它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又出现了那个女孩。但它知道那不是,而是它脑海记忆中最深的一段往事。
它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被赶出去的,只知道它当满怀期待的睁开眼睛时,看到却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满眼憎恶瞥着它的贵妇相的女人。
那是它第一次接触到人性的冷漠与丑恶。
“亲爱的,真的就这么扔啦,万一家里母猫发现它孩子不见了怎么办?”
那贵妇满脸嫌弃地斥责道:“你笨啊,它一窝生了六七,少一只哪看的出来啊。再说了,我可不能把这只残疾猫留着拉低自己养猫的档次。”
“是是是,还是老婆聪明。”
“嗯,就留它在这自生自灭吧,是死是活就看它自己造化了。”
它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尽管它倾尽全力地呼唤着,“喵,喵,至少让我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们吧。”可那辆车依旧毫不留情地飞奔驶去。
它感觉自己的视线范围好像只有右侧一片,它用爪子摸摸了右眼,那只眼好像上下黏连在了一起,微微鼓起。它蒙上左眼却发现一片黑暗,努力地睁开右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可能是天生的求生欲,它在那个角落里又饿又冷的度过了两天两夜,昏迷了又清醒,又昏迷过去。
直到那天半夜,一个女孩似乎有些雀跃地跑到那条巷口,她的目标是那辆绿色的单车。它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可她好像听到了它的小声呜咽。她往里走了走,一边略显紧张地用手机打着灯光,一边小声地问着:“里面是有人吗?”
它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来意,或许她也会像那对夫妻一样,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那女孩似乎也有些害怕,没得到回应,便准备离开。谁知她手机灯光扫过了自己,它当时眼睛被光猛的一刺,痛的闭了起来,整个身子都瑟瑟发抖。
但也是那一束光照亮了它整个未来。
清欢那天上完晚班已经10半了,她急急忙忙从科室回来,实习那会还住在宿舍,11点半便门禁。她在医院门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共享单车,只隐约发现巷口有辆绿色单车倒在地上,她有些庆幸地跑了过去。
可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小的呜咽声,那声音听起来虚弱极了,带着隐忍。她试探着询问并未得到回应,准备离开时,手机灯光扫过时却意外发现一个小家伙。
它小小的蜷缩在那,微微发抖。清欢尝试着走近它,却引得它更加紧张,几乎微微发颤着后退了几步,眼神警惕,“喵”的叫了一声。
“原来是只小猫咪啊。”她这才发现这只幼猫右侧眼睛并不健全。注意她的注意力在自己的眼睛上,它越发的抵触。
清欢放柔声音,“小猫咪,不要害怕哦,我不会伤害你的,乖哈~”,其实她也有些不确定和害怕,毕竟是被狗狗咬过两次的人......
可能是她态度轻柔,看着她缓缓伸过的手,它竟有些触动地向前走了一步,“喵。”她却一惊地稍稍缩了点手,这才感觉到原来她也在怕自己。
清欢察觉到它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些松动了,这才放心大胆的伸出了手,“小家伙,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愿意相信我啦?要是的话,我摸摸你,你不许咬我哦。”
就那么僵持了几分钟,发现它的眼睛已经不在充满敌意了。她才靠近着用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软毛,虽然不长,却异常柔软,清欢顿时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她抚摸自己时动作轻柔,像对待个易碎的娃娃,它从出生到现在经历了人性的冷暖,她像一束光照亮了它心灵的整片黑暗,击碎了对她所有的防备。
它蹭了蹭她的掌心,清欢对着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有些下意识的想缩回手,却还是忍住。才发觉它是在和自己示好,心里顿时既喜悦又感动。
她心疼地抱起它,发现它远比看上去瘦小,才只有她半只手掌那么大。她将头靠近它的小脑袋,注视着它那只健全,黑宝石般的眼睛,“小家伙,我带你回家。”
回家,她要带自己回家,它觉得那是这辈子最感动最幸福的时刻。
清欢麻利地将自己的卫衣反套在身上,然后背起双肩包,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放在自己的位置帽子里。就那么骑着单车一路回到了宿舍,清欢一路上时不时就轻声细语地同它说上几句,“小家伙,别害怕哈,马上就到家了,待会你要配合我一下知道吗?”
它是第一次走出那个黑漆漆的角落有些不适应,但是那个帽子是那么的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白兰花香,她的声音轻轻的,给了它最大的安全感。
到了宿舍,清欢示意帽子里的小家伙保持安静,可千万不能被宿管阿姨发现了,不然就麻烦了。
所幸的事,实习宿舍的宿管的阿姨并不是很严格,清欢这才蒙混过关的将小猫咪带了回去。
实习那会是六人间宿舍,不过到了后期有两个室友出去租了房子,美其名曰是为了上班方便,其实是为了见对象方便。
清欢再三说明会自己照看好,且即使被发现也自己担着,这才被允许让着个小家伙暂时安置在宿舍里。室友也都逃不过真相定律,大家总是谁在谁就默默地喂食。
它实在是太过幼小,清欢便将自己的奶粉和好喂它。它像饿急了,“吧唧吧唧”地一会就将一小碗牛奶喝完,挺着圆溜溜的肚皮打着盹儿,那模样惹得清欢又怜又爱,笑着替它盖了见衣服。
一星期后,经过大家的细心照顾,小家伙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干瘦的小身子变得圆溜溜的,原先灰色的毛发越发茂密,而且渐渐蓝了些,像只小精灵。
除了那只眼睛依旧睁不开,清欢决定带着它去宠物医院看医生,看看能否有办法治疗。
“小家伙,明天我带你去看眼睛好不好,我相信你那只眼睛一定可以恢复健康的。”
它似懂非懂地“喵”了一声,你说的我都相信。
“对了,我不能一直叫你小家伙啊,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就叫“小豆丁”好不好。”
“喵,虽然有点凑合,不过你取的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