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吼!”闫无逊欢呼一声。
“等等。”我阻止这家伙跳上我的车后座,“你好意思让女孩子载女孩子?”
“刚刚不是这么一路载过来的么!”闫无逊嘟囔道。
我给他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现在是上坡啊哥……”
“上坡我也可以。”傅沁说道。
我注视着她,拍拍自己的车后座:“上来吧。老闫你载一下静芸。”
随后,又说道:“你歇会,等会咱们轮换。”
张静芸也说道:“对嘛,怎么可以让我心爱的沁沁骑得那么累,小逊哥,过来!”
“既然如此,我让你们看看我的车技!”闫无逊无比自信。
傅沁看张静芸兴致正高,也就不再说什么,把车把手交给闫无逊,自己来到我的车后边,说道:“那我帮你打伞。”
说到底,她还是斤斤计较不想亏欠什么呀。
“嗯,等会可能会有点颠。”我把伞递过去。
傅沁侧坐在后座,一手抓着后座的边沿,一手撑着伞。
我望了一眼,闫无逊那边也准备就绪,张静芸欢喜地晃着双脚,白色球鞋在太阳底下愈发素洁。
“冲!”闫无逊大喊道,“韦驮天,go!”(动漫《韦驮天翔》经典台词)
张静芸惊叫一声,笑哈哈地用撑伞的手抵住自己的圆边太阳帽:“这句我知道!很老的一部动漫啦!小时候星空卫视播的!”
“慢点,上坡啊魂淡!”我生怕这家伙得意忘形。
回头看了一眼,傅沁静静地坐在车后座,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鞋,伞底下的微风轻抚着她的脸颊,顺着耳边的发丝也俏皮地飘摇。
我的声音莫名有些结巴:“坐、稳了。”
“嗯。”
如同获得许可一般,我突然充满了无限的动力,觉得这种坡度,我也可以一口气冲上去。
“走咯!”我难得欢叫一声,但起步还是稳稳当当。
突然,我感觉腰间一盈,一只手勾在我的身侧,不是很紧,若即若离,偶尔隔着衣物碰到我的腹部,又很快分开。
我的瞳孔骤然睁大,所有的语言瞬间丧失了意义。
只有脚还在无意识地迈进,沿途的风景缓缓闪过,一丛丛的野草,一片片的田地,还有一缕缕的清风,侧肩而过。一把大伞,像剪刀剪布匹,将相逢的阳光迎面剪成两半,一辆小车,像河道中漂流于晴光逆流的一叶小舟。
一路无话,只有我的轻微喘息。
“要是太累,我就下来。”傅沁的声音埋在头下,在我的背后,很轻,也很清晰。
车轮发出稀疏不齐的碰撞音。
“不用,你不重。”我的话语不自觉也轻了几个调,随后暗暗卖力提了点速度。
她的重量和闫无逊比起来算不了什么。车子处于恰到好处的稳当,载的不多不少,刚刚好。
满满当当地承载着年少的世界。
身后的姑娘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沉默,直到山路拐弯的时候,眼前的风景引得前面两人尖叫。
“啊——你看,这里可以看到小镇!”张静芸惊喜地叫着,一边朝着我身后的傅沁大喊,“沁沁你快看!”
拐弯的转向使她的手缠紧,让我心神一荡。
我也循着方向望去,这里可以看见小镇的风景,偶尔有七层的高层建筑,其他都是简单的三层、双色楼房,高低不齐的房屋,现在都像渺小的玩具,在水泥板上排排坐,又像沿着马路聚集而来的盒子群,在群苍和田地中时隐时现。
他们忍不住停下车驻足,我也就近停下。
缠着的手缓缓从我腰间抽离。
晴空占了半边,云朵与浅蓝,明媚得足以洗刷所有渺小的生活。
“欧——”张静芸忍不住喊道。
“啊呜——”闫无逊喊着喊着快变成狼嗥了。
“打住打住,别把山里的野猪给引过来。”我不忘挖苦这家伙的牲畜属性,毫不留情地道。
“猪?”闫无逊纳闷了一下,陡然一惊,“遭了,还是吸引过来了是吗!”
随后,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一脸提防。
喂,我虚着眼,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然而我的身后,传来细微的吭声。
我回过头。
傅沁在掩嘴轻笑。
一瞬间,阳光挣脱了大片白云,骤然明丽了些许,整个世界金灿灿起来。
她掩嘴完毕后,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遍:“是野猪。”
随后又忍不住掩嘴,抿唇,但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正午无风,山间放晴,青草如茵,欣欣向荣。有那么一瞬间,我误以为全世界都被果冻冻结了,如果一定要给这种果冻选择一款口味,一定是香甜的橘子味。
我闷闷地撇头,出奇地没有驳回这番言论。
作弊可耻,我不满地在内心嘀咕。
正午的太阳把温度传递给大地,而大地把炽热传递给我们,而我们把这份炙烤转变成温存,储于心间。
这是今天碰面以来,傅沁的第一次笑容。
也许笑容真的会感染,旅途中多了一丝蒲公英的味道,笑容的种子也会在旅途播撒,在合适的时机发芽。
“山上的风景真的好看!”张静芸又欢呼尖叫道,她跑过来拉着傅沁,一边指着说:“沁沁,你看,这里还可以看见那边的林子,像不像一只喵喵!”
闫无逊接过话:“像!”
“没有问你,和靳旺财一边待着去,女孩子的话题男生不准插话!”张静芸霸气十足,在高处难免产生一种挥斥方遒的豪情。
傅沁被拉着在沿途的风景一路晃悠,眼中偶尔也会闪过一丝难得的好奇。
我和闫无逊牵着车,百无聊赖,互瞪一眼,又各自扭过头去。
很快,前面就是水库了。
但这里的水库只是一个地名,生活美满,水电充足的现代,这种小型的防洪水坝已经丧失了使用价值,完成了历史使命。
这里是一片大水塘,站在坝上,甚至可以看得到水的尽头,山林齐立,周围的常青树将水库的另外几个方向团团围住,只有就近的岸边,还浮停着一片简易的竹排,象征着还有一户人家,维持着监护水库的使命。
篱笆附近,三三两两的山羊和家禽,时不时传来鸭子的嘎嘎声。
“有羊!”张静芸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什么事情都喜欢去参一脚。她站在高高的坝上,奔跑的时候,护住自己的圆边太阳帽,连衣裙随着奔跑的风留下浅色的小尾巴。她拉则傅沁的手,傅沁愣愣地跟着她跑在前方。
我和闫无逊则在后面停好了车,漫步跟上。
时光正好,画面定格的时候,大家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