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继续,罗嘉,我在听。”温妮莎夫人的声音响起,催促道。
罗嘉也从短暂的惊愕中收回了心思,迅速组织着语言,说:“在我的故乡,有这么一句话。让看我不痛快的人感到不痛快,那就是我的痛快。所以夫人,管那些家族的秃顶老男人做什么,他们越是想看到夫人你的软弱,您就越是要坚强给他们看,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而且您越是出色,就显得他们越是无能。您别觉得我油嘴滑舌,可我是真的发自内心崇拜你的。毕竟在这五年里,康斯坦丁直系一脉没有任何衰败的迹象,您真的很牛逼。”
“牛逼?”温妮莎夫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意思?”
“就...就是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的意思。”
“这也是你故乡的话么?”
“呃...是的。”
温妮莎夫人恍然,然后呢喃道:“敌人的不痛快,就是我的痛快...这话很有意思,你和你的故乡也是。”
罗嘉也重重的松了口气,幸好温妮莎夫人没有问自己来自哪儿,要不然还真的很难回答。
“对了,我说过我要再给你一件东西的。”
温妮莎夫人说着,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慢慢伸出手,竟是抚上了罗嘉的面庞,晶莹的手指触碰着他的嘴唇,道:“康斯坦丁家族的直系,还缺少一位男性的继承人。”
“夫...夫人?”罗嘉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才看到温妮莎夫人眼睛里的坚定,感觉事情的发展方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只见温妮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月白色礼服下的轨迹线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她先是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缓慢的吐字道:“罗嘉...请问你,愿意成为我的孩子吗?”
“我愿...啊?孩子?”罗嘉傻了眼,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是丈夫更合适吗?没有男性继承人...那就再造一个啊!
“没错,是孩子。博莱德已经死去五年,没人知道我们夫妻间的事情。我大可以宣布你是我丢失的第二个孩子,然后让你成为名义上的继承人。等到我把格雷特和那两个废物康斯坦丁解决了,安尼尔找到自己的意中人,诞下男丁,你就自由了。”温妮莎夫人道,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杀机。
她的确恢复了自信,但...罗嘉却不是特别的高兴。
“那个...夫人,我有一个问题。”
“嗯?”
“为什么是我?”罗嘉点了点自己问道。
“因为你是个奴隶,没有太过复杂的背景,容易修饰,而且也合情合理。”
温妮莎夫人举杯抿了口红酒,继续道:“首先,在家族最困难的时候你伸出援手,理由只是因为安尼尔是你的小主人,人格和品质足够我相信。第二,我给你了三样东西,你选了最微不足道的一样。那说明,你很难被收买。第三...”
“还是因为我只是个奴隶,就算中途起了变故,比如我不听话,我想夺权,顺手一刀宰了也轻轻松松,对吧?”
罗嘉死死的盯着温妮莎夫人,觉得非常失望。
“夫人,你这么做,和你不甘心服输的那些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打不过,那就加入?这是弱者的思想,我相信即便我同意,大小姐也不会同意。”
“但这是最好的办法。”温妮莎夫人也皱起了眉。
“不,在我看来,这是一个糟透了主意。最起码在这个过程中,您并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而是作为一颗棋子,一个能够随意操控,丢掉了也不可惜的棋子。”
罗嘉怒然起身,用力挥了下袖子,斥责道:“指望能和一个商人谈论人性,是我错了。夫人,告辞!”
“罗嘉你...”
“哦对,还有一件事忘了。”
罗嘉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转身对温妮莎夫人微笑:“上一次也是在这里,我说过等到事件完美结束,会向夫人提出第三个问题的,对吧?”
“这个问题呢...对夫人来说应该很简单。那就是一周前的晚上,您是不是派了三个人来绑架我?”
温妮莎夫人瞳孔骤然收缩,嘴角嗡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她这样的反应,恰好验证了罗嘉的猜测。
“我猜,那个时候您只是想把我绑走,随便丢到某个地方。后来听说我死了,那就正好。只不过夫人您没想到,我不但没死,还搞出了安全裤这种东西,所以借着水果腐烂的由头把我请过来,趁机堂而皇之的赶走,接下来将大小姐的魔王之血洗掉,把她嫁出去。”
罗嘉叹气,摇头,继续说着:“本来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小姐也好,我也好,都能理解您的苦衷,所以我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了。毕竟您是女人,也是母亲,为了孩子牺牲一个奴隶,换成谁,都会这么做。但...夫人,我得提醒您一件事情。”
罗嘉说着,陡然抬头,墨色的头发和墨色的眼睛倒映出了悬在夜空中的残月,那交错的光影照在了他的脸上,一半现于光,一半隐于暗,胸膛跟着呼吸起伏数下,声音在瞬间沙哑低沉,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狗屁六芒星大陆,虽然大小姐对我很好,夜空里还能看到亮眼的繁星,走在路上的时候一弯腰就能欣赏到女孩子的小裤裤,而且身材一个比一个纯天然。但是!在我的故乡,杀人是犯法的!没有人可以随便摆弄别人的人生,没有人可以在杀了人后安安心心的享受贵族时光喝着午后红茶。”
“夫人...您现在只让我觉得恶心,让我后悔帮了您。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宁可选择带着大小姐离开这个鬼地方。”
罗嘉说完,喉结滚动,然后往上好的地毯上用力呸了一口,推开大门。
温妮莎夫人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那扇门被闭合,都没能吐出半个字眼,她看着地毯上的那口唾沫,沉默了很久很久,方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我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