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左的爸爸妈妈看收拾完东西,没什么可做的,跟可可说:“我们家孩子,自理能力差,以后你们一个宿舍,要麻烦你了。”
“阿姨您客气了。”可可非常有礼貌的回答。
“哪儿打水,哪洗澡,你都知道吗?”妈妈问林左。
“知道,还是不知道?”林左刚想说知道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在父母的想法中,她是第一次来这里,知道好像不太正常。
“这孩子,傻了呢,我问你呢。”妈妈对自己女儿感到头疼。
“没事儿阿姨,我来的比较早,这些地方,我都熟悉了,我带着她去就行,您和叔叔放心吧。”
林左的爸爸妈妈欣慰的点点头,尽管还是不太放心,也不得不离开了,在翅膀下的小鸟,总是要学会自己飞行的。
“你在这适应适应吧,我们先去酒店了,明天我们俩再过来。”学校给家长来宿舍的时间,仅有两天,第一天已经结束,最后一天过去,就真的剩下孩子自己了。
林左爸爸妈妈一步三回头的,终于走掉了,看着他们离开,林左长叹了一口气,他们太紧张了,这是出来上大学,又不是上刑场。
她把平时要用的东西,都放在手边,对着可可说:“可可,要去打水吗?”
“好啊,一起去。”这俩人的友谊,就从打水开始了。
“可可,你是我见过的湖南人里,普通话最好的。”林左毫不吝啬的夸奖可可。
“是吗?主要是我在秦皇岛念了一年预科。”
“预科是什么?”
“预科就是提前给我们这些少数民族,一年的时间,去适应大学,所以你听起来可能好点,要不你可能会以为我在说外语。”林左深以为然,她后来听可可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哇啦哇啦的,一个字儿都不明白。
“对了,你猜我是什么民族?”可可考验林左。
“苗族啊。”林左平淡的回答她,她早就知道了好不好。
“哇,你好厉害,一下就猜中了。”
“当年,湘妹子,大多是苗族。对了,你会种蛊吗?”
可可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问我会不会赶尸呢。。。。。。”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苗族能种蛊,神地很。”
“是有这个说法,不过,我不太懂,我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教育下成长的少年,要客观唯物。”
嗯,可可确实是长得一脸正气的样子。
打完水,她们两个回宿舍,商量了一下,要不要去洗个澡。对于林左而言,这种北方的大澡堂的对她没有任何杀伤力,她从小就是被妈妈带到各种大澡堂子里冲大的,爸爸的厂子,妈妈的厂子,舅妈的厂子,三姑六大爷的厂子,她都观摩过,各种年纪的女人,也都见过,对于自己要对着这帮人脱衣服的事情,也并不介意,她唯一介意的是,更衣箱要共用,处女座的洁癖在这点上体现了出来,她洗澡要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包严实。而可可这种南方的姑娘,却是没见过这个阵势的,问邻座:“就这样脱吗?”
林左点点头:“当然。”
可可问:“你能不能别看我?”
林左把脸扭过去说:“一会儿进去,也是要被看的,现在先照顾一下你情绪,反正你慢慢就习惯了。”嗯,这时候的可可都想不到自己,过不了几个月,就脱的比任何人都利索,大摇大摆的光着进浴室。
冲完澡,两个人一起回宿舍,这时候,才是真的没事儿干。
但是新朋友的到来,让这两个已经没有什么话说的孩子,又有了新的话题。
湖北的姑娘来了,一样的大包小包,一样的忙忙碌碌,整个走了一套林左的流程,她默默的看着这个姑娘的一切,就像看到了前不久的自己,这个姑娘一边忙着一边说:“我是张瑛。”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让别人觉得这个姑娘有点酷。虽然话少,但是并不妨碍这个姑娘的美,眼睛很大,双眼皮,嘴唇很薄,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要是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可能就是她不白。她的漂亮和可可那种漂亮不一样,可可的漂亮多了一份地气,而这个姑娘满身都是仙气儿,林左再瞧瞧自己,是傻气无疑。
然而,转天早晨,第四位姑娘来了,林左给她的定义是“憨气”。
这位姑娘进来先找到自己的床铺,啪嗒一下就坐下了说:“我叫杨丽,艾玛,可累死我了。”
听着这份口音,东北人无疑。
她似乎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把床给铺了,陪她来的家属,不像父母,有点年轻,她说:“这是我三姐,她来过北京,我爸妈让她跟我来。”
“原来是三姐。”林左点点头。
“以后你们都是一个宿舍的,也照顾点杨丽,她没出过门,好多事儿不懂。”
“您客气了,互相帮忙应该的。”可可礼貌的回应着,张瑛没有答话,林左用微笑代替回答。
为啥说这个姑娘憨气,是因为她看着特别的朴实,不太懂穿着,用的东西也不讲究,说话口音不轻,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什么都往外说。这么有意思的人,以后会给她们的生活带来无数精彩。
“三姐,咱出去整点饭吗?”
三姐很客气的问宿舍的人:“你们都吃了么,要不要一起。”
其余三个人倒是默契的摇了摇手说:“吃过了。”
然后杨丽和她三姐,就一起下楼去食堂吃饭去了。
林左和杨丽都是下铺,是邻居,她看着杨丽的东西往这床上一摊,不禁觉得好笑,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不像个姑娘,能把自己的东西弄整齐。
最后一个来报道的,是北京姑娘王言,她东西不多,毕竟人家是东道主,缺什么都是可以直接回家拿的。迅速的铺床,迅速的整理东西,然后说:“我同学在楼下等我,我先去,咱们晚上聊。”一溜烟的跑了,林左斜眼看她又不想揭穿她,什么同学,分明就是男朋友,可是她当初就信她说的同学来着,谁家同学那么好啊,还管吃管喝的。后来她们追问过王言,为啥不直接说男朋友,她说:“刚来就说有男朋友,我不是脸皮儿薄么。”行吧,勉强让她过关。
至此,这五位,全齐了。
林左爸爸妈妈在第二天,带着她办了北京的手机卡,帮她充好了学校的磁卡,给她留下了一些现金,能做的都做好之后,也要回家了。
林左不喜欢这种分离的感觉,但是又不得不一次次的面对分离,她还是努力的不让自己的伤感表现出来,她的父母也是一样的,默默的嘱咐她,在外边别怕花钱,什么时候都要吃好睡好,有事儿就打电话,别怕花电话费等等。林左这么大人,当然都懂,但是听着他们一句句的叮嘱,看着他们一脸的不放心,还是把这些话都放进心里,当父母转身的那一刻,她心里的一块地方,空落落的。
宿舍的每个人,今天都要面对离别,所以大家心里,其实都是空的,只不过有的人能想得开,有的人放心里,有的人写脸上,有的人并不在乎。
这个时候,班主任老师给他们发来了短信,内容是:“明天上午9点,信息楼班会,请务必准时到达,不要迟到。”
“你们都收到短信了吗?明天开班会。”可可问其余人。
其余四只都表示自己收到了,林左给自己上了个闹钟,她怕自己睡过,其实也大可不必,你起不来,自然有人喊你,日后还会有人砸你呢。
早起,面对这个头一次全班见面的班会,大家没有睡过的,可可起的最早,从柜子里已经准备好要穿的衣服,走到镜子前,照来照去,看看自己是不是够好看。张瑛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她没有去大镜子前面照,而是拿出来自己的小镜子照。王言套上自己的牛仔裤和白T恤,杨丽则是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套上,林左也不是个勤快的,这五个人,就一起去信息楼报到。
她们不属于来的特别早的,也并不是最后,她们分别找了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下,班主任老师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们笑。
“这是咱班主任?”杨丽表示怀疑,“咋这年轻?”
“那也没别人了,肯定不是学生。”林左搭茬。
可可是她们之中唯一见过班主任的,她说:“对,他就是班主任,叫刘洋。”
“长得真。。。。。。。和蔼。”王言的文字表达能力,也就到这了。
“我觉得海蛮可爱的。”张瑛的口味,也很奇怪。
然后陆陆续续的,整个班里的人,都到齐了,林左大量了一下这些同学们,他们当年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她都快忘了呢,除了淳朴,没有其他的形容词可以形容了,说通俗点就是“土”,不过大家都土,你也就不觉得自己土了。
班主任走到前头做自我介绍:“我是你们班主任刘洋,以后有什么学习和生活上的事儿都可以来找我,当我是你们的朋友就行。下面,也让我来认识认识你们吧。咱们按学号坐个自我介绍吧。1号先来吧。”
男生在前,女生在后,而林左是最后的最后,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大家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敷衍的听着:“大家好,我叫林左,来自天津。”
然后林左就坐下了。
也不知道谁在底下接了句:“完了?”
林左头也没抬的说:“完了。”反正也没有人有兴趣听,她也没有什么兴趣说。
这可能是这个年级,史上最短的自我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