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瘦了很多,不用受我那拙劣的厨艺的荼毒,怎么你还没胖起来呢?”
云遥对着初尘微笑,这笑容竟让初尘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见到她笑,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熟料,初尘竟随手抽出了冥泉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顺着剑身滑落地面,云遥吓了一跳,以为初尘疯了,伸手捉住初尘受伤的手指,却听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有血流出来,看来这次是真的,云遥,你是真的醒过来了,是吗?”
云遥心中一惊,有一种莫名的心疼涌上心头,眼角微微泛红,初尘,这三百年来,你究竟是怎么过的啊?
“初尘,我没事了,你摸摸看,我现在是真的站在这里,看着你”
云遥将初尘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觉到了吗,我的脸、我的手都是有温度的,我还活着,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云遥的温度,初尘忽然一把将云遥紧紧搂在怀里,“我终于等到你了云遥,我好想你。”
云遥的脸紧紧贴在初尘的胸口,感受着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知道,尽管她不愿承认,但是,她也想他,很想很想。
有一滴凉凉的水珠落在云遥的脖颈上,云遥知道,那是初尘的泪,平静如水、冷若冰霜的初尘的泪,因为思念她的泪。
云遥也哭了,泪水流进初尘的胸口里,三百年对于漫长生命的他们来说,不过是白驹过隙匆匆一瞥,但是,这几乎是‘生离死别’的三百年,对于他们两个,是后悔、是惋惜,是用一颗真心将另一颗迷茫的心点燃的紧紧相依,他们彼此相爱,又彼此错过,此后的生命里,他们不愿再浪费一分一秒。
云遥把手放在初尘胸口不经意间露出的那条伤疤上,用指腹轻轻抚摸着,“还疼吗?”
初尘用下巴抵住云遥的额头,很久很久都不愿意松开,他害怕一放手,她又不见了。
“不疼。”随即又握住云遥的小手,将她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这里,疼。”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轻轻的,温柔的声音,比任何仙丹灵药都要好用的多。
“不,是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赤芒对你做的一切,我一定要他加倍偿还!!”
“无所谓了,初尘,只要我们都好好活着就好。”
云遥扬起小脸看着初尘,她不想初尘真如师父所说那样,迷失了本心被阴魂占据身体,那初尘就不再是初尘了。
单纯善良的云遥,即使面对要夺她性命的仇人,也不痛恨、不恼怒,只淡淡一句无所谓,就化掉了所有她受过的苦,遭过的罪,这样干净的一个女子,倘若再给他人害她的机会,初尘啊初尘,你如何对得起她?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凡间的深山中,没有人说,要去哪里,但他们好像心意相通,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和我说说吧,这三百年你是怎么过的?”
云遥记得师傅和她说的话,初尘喜欢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默默抗下所有,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心疼这样的他,这样孤独的他,无论是痛苦还是委屈,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都是自己一个人,难怪他的脸上永远的平静如水,难怪所有人都说他冷若冰霜,猜不透他的心,其实,曾经的他是多渴望有人倾听他的内心,可惜的是,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
“没什么,虽然很难,但也就这么过来了”
“初尘!!”云遥不依不饶,她知道他过的一定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她想做他的倾听者,想和他一起分担他的所有。“说说吧,我想听。”
初尘宠溺地笑了笑,平静地诉说着,平静到好像这一切都不关乎他的事。
“我抱着你的时候,感觉你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我很害怕,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只能想到烈炎,我觉得他一定会有办法,所以带着你去了天界。
“你在碧瑶池的那些日子,我整日地坐在结界外面等你,就想着也许忽然有一天,你就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看着我对我说,你走吧,我不想跟你回魔界了。那个时候我就想,即使你会这么对我说,我也是很开心的,至少你平安无事。可是,你没有出来。”
“天帝陛下带着你去了丹穴山,说须臾道长一定会有办法,丹穴山的结界我进不去,只能和在碧瑶池时候一样,坐在结界外面等你出来。烈炎说你师傅很厉害,你会没事,我就一刻都不敢离开。凡界的时间过的很快,每天看着日升日落,心里数着一天又一天,到最后已经不记得自己数了多少天,你依然没有出来。”
“后来,我知道了天界因为我伤了两位天王,集体上奏天帝要讨伐我,我主动领罪,受了天雷极刑,当天雷劈在我身上时,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如果我挺不住了,就这么离去吧,这样,我的心就不会那么疼了。”
“我没死,但是胸口更疼了。我从烈炎那里偷来许多酒,回到丹穴山的结界外,整日买醉。后来有一天,我看到你从结界中走出来,对着我笑,我终于看见你了,我很高兴,可是当我去牵你的手时,你却消失了。”
“我的酒喝得越来越甚,每当喝完酒,我都能看到你,有时候你会喊我的名字,有时候你看着我微笑,有时候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看着我。我分不清楚哪个是梦,哪个是真正的你,可是,我依然愿意沉浸在这种半梦半醒中,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清醒时没有你的日子。”
“直到现在,云遥,我依然觉得,我好像还在做梦,这个梦是那么甜蜜,我永远都不愿意醒来,我,,”
等不及初尘把话说完,云遥霸道地搂住了初尘的脖子,一个深情的吻,吻住了初尘的唇,那些没说完的话,他知道,不必再说了,因为如此热烈又缠绵的吻,在梦中是不会出现的,他的云遥,真的醒了。。
初尘抱起蹲在地上、把脸埋进双腿的云遥,因为刚才的那一个吻,刚刚大病初愈苍白的小脸,居然透着粉红,在初尘眼里,真真是好看极了。可是这个别扭的小丫头,就是不肯抬起头,好像刚才那个霸道地强吻他的人不是她一样。
将云遥放在自己的腿上,把她害羞的脸藏进自己的胸口,伸手梳理她的发丝,“我的一次疏忽,差点害你丢了性命,云遥,真的对不起。”
经历了这一次的心惊胆战,初尘害怕极了,他清楚的知道赤芒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有动作了,接下来的日子会寸步难行。他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初尘,如果云遥再受到什么伤害,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初尘,我不怪你,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两个一起面对,别丢下我自己了行吗?”
躲在初尘怀里的云遥,终于肯露出半张脸,弱弱地说道。
“不会,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