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学校大门快关了。
秋高爽还没回来。
夜来一个人在窗前等待。
壶里的水烧开，他把咖啡豆磨碎，放到壶里。
下午，王胡从会所回来输个精光，扶着墙出来。
他输掉了30万筹码。
‘麻将王子’王胡同样神色惊慌的跑了出来。
秋高爽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西服被会所的人扒去了，因为他输了钱出言不逊，得罪了贵人。
衬衣撕开了两个口子。
就在学校要关门的时候，秋高爽回来了。他浑身酒气，喝的醉醺醺的。
夜来笑了。
“叫你别做梦，你不是碰到贵人了吗？”
高爽眼睛红红的。
他细思原因，迁怒于夜来，怪他一张乌鸦嘴。
“就是因为你，怪不得我会这么倒霉，昨晚上就是你在咒我”
“不要颠倒黑白，好不好？”
两人开始了舌战。
“我知道你是贵族，你瞧不起我”
夜来：“我没有瞧不起你，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得了吧，你这种朋友我受不起。你黑人没有一次不准的”
“事情明摆着，还用得别人黑吗？”
“该做的你不做，为什么要自暴自弃”
高爽：“够了，你装的高深莫测，带着绅士的风度，你处处高高在上，漠视着周围的一切。自从你搬进宿舍，我算是倒了大霉。女朋友跟人家跑了，我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你还要咒我破财”
夜来说不出话来。
“你本来不是这个班的，为什么要跟着我？还有你本来不是这宿舍的”
“去你的西西夏族，你就是魔鬼”
那天晚上他酒令智晕，一股脑怨气全吐出来。
夜来默默听着，心里像刀扎一样。
秋高爽说完，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2天太阳晒屁股了，还没起来。
每旷课一次扣5分，旷课超过课程总学时30%，取消考试资格。
连着几节课，夜来替他请假。
中午吃饭，回宿舍一看高爽还没醒，他用毯子蒙着头。
到了吃晚饭再去看，高爽不见了。
这会儿他正在狗蛋的破捷达车上。
两人到了湘菜馆。
狗蛋要了间包房，点了几个菜。
“秋哥，刚接到你电话，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上班”
高爽道：“谁说我来上班，我现在没心思干”
“那你叫我来干嘛？”
服务员端来酒菜。
高爽吃饱了，这才道：“狗蛋，我现在没钱了，你先借我一点”
“啥，昨天金爷不是付了你30万吗？”
狗蛋有点发懵。
“别提了，那钱打牌输了”
“输了？”
“不是说去买车吗”
高爽：“这段时间我走霉运”
“怎么可能输得这么快？”
“怪我运气不好，一开始本来是赢的”
“是不是被人坑了？”
“不是，怨不了别人”
狗蛋：“你要没钱那好办，干脆别等了，今晚就去洗浴城上班”
“跟你说了，我现在没心思干”
“那你以前怎么干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偶尔干一回，那是为了生活，你真以为我喜欢”
“不干怎么行，金爷要你坐堂，你拿了人家钱能不干嘛”
“跟你说了，我现在没心思干”
酒足饭饱，他放下筷子。
伸手问狗蛋借钱，“你有多少先借我一点，以后再还你”
狗蛋哭笑不得，“你找我借钱，还不如去干一天活””
“算了，拉倒吧”
“你迟早要去的，早几天晚几天都得去，还等啥”
“好你个狗蛋，人前叫大哥，人后叫师父，枉我疼你一场。现在我手头紧，你还来说风凉话”
狗蛋：“你要不去上班说啥也不行，兄弟帮不上，不饿死你才怪！”
事情谈不拢，高爽起身便走。
狗蛋给气坏了。
大晚上，高爽走路回来。
一脚高一脚低，走了几里路。
心情不好，他在公园的花坛边睡着了。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王玥。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电话声闹醒。
公园里人影稀疏，时间不早了。
难道是王玥打来的？君子绝交，不出恶语，她总得说点什么。现在夜深人静，她难道没有一点要说的吗？
一看tm是海外号码，国际长途。
这种电话都是骚扰诈骗，他想都没想就挂掉。
不到一分钟，电话又打过来。
“草，你他妈谁呀？有完没完”
说话的却是一洋人，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
“别骂人，小伙子”
“我他妈就骂你，想骗钱是吧？装什么逼，飙英语啊？你到说两句，老子听得懂”
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一口流利的英文。
秋高爽其实不太听得懂。
“是假洋鬼子吧，现在干这一行都升级了，托福考了几级啊”
“秋先生，我找你是有一件关于财产的事”
“放屁，我有什么财产？别tm忽悠”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
电话接着又打过来。
草，有完没完？
高爽直接关机。
到了医学院，大门关了进不去。
他开了手机，想找人通融一下。
学校有制度，过了晚上10:30不准进校门。
刚一开机，海外电话又来了。
“秋先生，你太谨慎了，你忘了在威邦银行有一笔存款？”
高爽一听呆住了。
这人说的没错，4年前他17岁，在美国唐人街华人餐厅刷盘子，在那边生活了一年，的确在威邦银行存了1万美金。不过钱被叔爷爷给吞了，还把他从美国赶了出来。
那是一段屈辱的日子，一想起就切骨痛恨。
现在骗子无孔不入，这事都过去4年，钱早就不在。
前段时间电视上播放电信诈骗的案子，犯罪团伙往往在海外有据点，租用国外的服务器。
用黑客窃取用户资料，或者漫天撒网。
打电话的冒充客服，无非是说信用卡在境外被盗刷，账户涉嫌盗用，还有冒充公检法的，法院有传票，涉嫌洗黑钱。
这种诈骗电话接的多了，
记得刚才那段英文好像是说钱的事。
“是不是我银行卡被人盗刷了？我跟你说这些套路都是玩剩的，想骗我说中文呀”
“说啥呢，我是……”
“你他妈是骗子！骗子！骗子！打一百次也是骗子”
“我不是骗子，我是威邦银行董事长私人律师”
“这辈子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提钱，你要不是骗子，先打100万过来再说”
秋高爽直接挂了电话。
大晚上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
他从湘菜馆一路走回来，中途在公园睡了会，酒劲上头发了一身汗。门卫不让进去，他无处可去。
站在校门口发呆，这会儿头又晕，风一吹，蹲在路边发抖。
胃里一阵翻腾，吃的驴肉火烧吐了出来。
两条野狗跑了过来，鬼火般的眼睛盯着他，当面舔食起来。
门卫从窗户看到了，探出头喝道：“做死呀！要吐滚远一点，别吐在门口”
马路上车来车往，星光满天。
高爽隐隐感觉到这个电话跟他家族有关，但他没去多想。
蹲在路灯下，实在没地方可去，只好打辅导员王敏电话。
他找了个理由，希望辅导员跟门卫室打个电话。
王敏语气很不好。
“又是你，这么晚了还在鬼混，不是请假就是翘课。学校入寝规定不知道吗？不管你进不进来都要扣分”
“王老师，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行，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学校还不乱套。要么在外面住一晚，要么去找训导主任”
王敏不留一点情面，明显就是看不起他。
规章制度从来都是看人下菜，要是张帅车子开过来，那还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欺负老子没车是吧”
这时一对情侣从出租车下来，男的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通亮；女的一身名牌，挎着LV包包。
高爽觉得那男子在球场见过，好像是中药系的，两人戴着学生胸牌，若然无事的走到门口。
男的朝门卫打了声招呼，自动门开了一个缺口，两人就这么进去了。
他快步跟过去，门却合上了。
“怎么他俩能进，我就不能进？”
门卫从窗口伸出一张臭脸。
“滚！有多远滚多远，你能跟人家比吗，一点教养没有”
秋高爽看着那门卫，气的不行。
他拉下脸来给狗蛋打电话。
“兄弟，在哪呢？”
狗蛋这会儿在总经理办公室与金爷喝茶。
一看电话，秋高爽打来的。
狗蛋笑了，“秋哥，我还能在哪？就在上班的地方”
“我回来晚了，误了时间，在校门口进不去”
他握住电话，冲金爷一笑。“这小子充硬犟，还没回宿舍就软了，现在回来求我了”
金爷：“好好跟他说”
狗蛋放开手道：“没地方睡觉是吧？到洗浴城来啊”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可不可以去你租房睡一晚”
“我那租房狗窝一样，哪能睡啊”
“那能不能转点钱？1000总有吧，算我借你的，用红包发过来”
“没有”
“500”
“没有，我还指着你吃饭呢”
“200，不会200没有吧，再怎么说我是你师父，我要睡大街了，这点交情不讲？”
“哥，你现在没地方睡，跟我讲交情。只要你过来，我立马开奔驰过来接你，经理的房子让你睡着，再找两个靓妹陪你”
对方却哑了。
“怎么啦，还没想好？你答应金爷七天来的，早来晚来有啥区别。放着大钱不要，跟我借200，你有病是吧！”
狗蛋：“喂，想好没有？”
高爽挂了电话。
在金陵他举目无亲。
想来想去，想到一个人，打完电话就坐在地上等。
心想这么晚了，或许不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