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花道和李佩立刻举起枪,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株高大茁壮的龙舌兰后,斑驳低垂的变叶木轻轻摇曳,一个削瘦身影从阴暗中出现,是那个哑巴年轻人雨,他一看到李佩,忧急的神情顿时变得欣慰,跑到李佩面前,咿呀咿呀比划着。
雨是和庄园里那些人一起失踪的,只有他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说什么?”
大路追问李佩,这些人当中只有李佩懂得一丁点儿简单的哑语。
李佩的脸色越来越怪异,先是震惊,随即是悲伤,然后是愤怒和迷惘,他突然狠狠一把推开雨,几乎是怒吼。
“你骗了我这么久!”
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慌忙爬起,急切追赶大步往前走的李佩,李佩蓦地转身,用枪指着他脑门。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雨凝视李佩片刻,立即转身逃进密林深处,他显然熟悉这里的地形,很快就没了踪影。
“为什么放这只哑猴子走。”大路见这情形,目光阴沉沉盯着李佩,“这哑猴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说着他手中的枪顶上李佩胸口,而李佩的枪口也同时对准大路,两人旗鼓相当地对峙,随时都会引爆导火索的样子。
“他说继续往前走,我们都会死。”
李佩看着比他矮半截的大路,嘴角微弯,露出讥笑。
大部分人听到这句话,脸上都露出犹疑,三个同来的偷渡客其中两人立即表示他们不想继续前行。
光头强朝地上唾了一口,骂了句“孬种”,随即对大路说。
“哥,咱们回愚人码头,造船离开这鬼地方吧。”
“不行。”花道开口,“不能丢下老韩和老宋。”
“哼,你小子别假惺惺装义气。”光头强目光阴戾,盯着花道,“是不是你把船弄沉,害我们陪你送死,我告诉你,小宁那烂婊子……”
他没说完脸上已挨了花道崩咚一拳,两人霎时扭打起来。
“喂,谁也别想走了。”
一早就上树蹲着的石彻呶呶嘴,示意大家看周围。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不知不觉中,周遭爬满大大小小的蛇,一个个昂头吐着信子,其中很多是毒蛇。极乐岛湿润温暖,适宜蛇类这种变温动物生活,蛇多并不稀奇,可蛇群麋集而来,并对他们表现敌意,这种情形在自然界极为罕见。
“句芒族的驭生。”
墨砂对石彻点点头。
石彻学习过,驭生是句芒族的一种特殊能力,句芒巫族擅于控制自然中的生物能量,包括植物和动物,并可以驱使各种生物为自己利用。
如果极乐岛存在力量强大的高等句芒族,就可以解释极乐岛发生的很多异象:植被比别处更为繁茂,能卷走塔西的藤蔓,汹涌袭来的蛇群。
石彻和墨砂此刻能做的,就是立刻杀蛇。
短短十几分钟,包括石彻生吞进腹的蛇,她们已杀死百十来条蛇。阿水、黑天鹅号三个水手、李佩和另一个佣兵也加入人蛇大战。两个想逃走的偷渡客,其中一人则不幸被条眼镜王蛇咬伤昏厥。
随着股膻气,一条水桶粗细的血蚺从密林里窜出,扑向花道和光头强,两人从没见过这么巨大的蟒蛇,竟当场呆住。李佩这时疾冲过来朝血蚺开枪,血蚺格外机敏,立即钻进草丛游走躲避子弹,倏地缠住站在另一边的阿水,李佩如果继续开枪势必会连阿水一起伤到。
石彻几步跑过去,纵身抱住那条血蚺的七寸抡起就甩,至少几百斤重的血蚺和阿水一起被甩到半空,血蚺感到不妙急忙松开阿水朝石彻卷去,旁观的人眼看着阿水的身体就要撞到地面一丛尖兀的枯树桠,墨砂曼妙的身影拽着根藤条及时荡过来将阿水拦腰截住。
噗的一声,大家都感到几点腥热的液体飞溅到脸上和身上,定神一看,只见石彻已将那条差不多十三四米长的血蚺撕成两半,所以才突降血雨。
石彻满脸满身都是血污,一双大眼睛却更显得明亮,她快意舔舐自己手上的血,那副模样既像嗜血野兽又像威风凛凛的女战神,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心动魄,永生难忘。
墨砂快步上前检查那条血蚺的头部。句芒族使用驭生术通常要借助附子。附子就相当于一个传感器,可以使操纵者的意志传递给被操纵者。在那条血蚺额头正中,她发现一粒微小的暗蓝色五角晶粒。
“暗能量。”
石彻两眼放光紧盯着那颗晶粒,比起生蛇肉,还是这种散发着特殊臭气的东西更对她胃口,不过她伸出去的手却抓了个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暗能量附子。”墨砂紧攥着那颗暗蓝色晶粒,“它可以把电磁信号增强数百倍,所以控制者只需控制这条血蚺,就能通过血蚺释放生物信息,控制蛇群。”
果然,血蚺被杀后,周围的蛇不再朝人类发动攻击,有的躲进草石缝隙,有的悄然溜走。
“菩萨姐姐。”阿水一脸崇拜地看着墨砂,完全已将墨砂当成救星,“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我不是菩萨,也不救人。”墨砂淡淡一笑,“我和小彻要去找藏在至善林的天裔,你们想活命的话最好回愚人码头,再往前走凶多吉少。”
至善林藏匿的句芒族天裔不仅力量强大,显然是敌非友。
被眼镜王蛇咬伤的偷渡客这时已毒发身亡,他的同伴走到墨砂和石彻面前。
“两位,我之前那个有眼……有眼不识仙女,两位仙女有什么事尽管冲我来,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为两位仙女贡献我微薄的力量。”
石彻记得,这人就是当时在直升飞机上呼吁大家丢下她们的那家伙,想必这人不敢孤身原路返回愚人码头,所以现在来跟她们套近乎期望得到她们的保护。
花道掏出从妮娜那里抢回的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咧嘴微笑。
“我回极乐岛,是为了找小宁,不找到她我不会离开。”
“花道,对不起,是大哥害了小宁,也害了你。”大路一把拉住花道,悔恨满面,“……我不知道你对她动了真心……”
“怪我自己没能耐保护她,糊里糊涂,就那么错过她。”花道轻轻抹开大路的手,“路哥,你把小宁卖了三万,那三万我替小宁还。”
“船,真是你弄沉的……”
大路肩膀一抖,看着花道。
花道不置可否笑笑,跟着队伍朝森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