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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恩怨的收尾

一年半之后,德拉贡纪207年10月10日

“这是最后一笔账了,终于……终于可以回家了”

“嗯……”

“你好像有些犹豫?”

“没,我……我觉得你太仁慈,没必要这样。”

“说好了听我的。杀戮会让仇恨无休无止,只要——”

“好好好,听你的,只要你不喊疼,随便。”

“肖恩我看着人不错啊,不会下狠手吧。”

“呵,我与他仅仅一面之缘,他说我对他有恩,真有恩就不会时隔一年多邀我合作,而且……我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北部阿拉尔山的山林里,阿黛拉手里拿着一封拆开的信,苦恼地看向不远处圣拉夫堡标志性的红顶。

不久之后,圣拉夫堡的向阳大道上,一个弓箭手独自一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处张望,像是故意告诉别人她是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

弓箭手披着白色的短斗篷,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但依旧可以看出微隆的曲线。身高约一米七,非常苗条。身后除了短刀,弓、箭(大概)都被布袋包裹着,只能看出这弓不协调的大。从斗篷下露出的下半身也是白色的精致皮裙,带跟的皮靴很新,装饰华丽而且似乎是定制的。最关键的容貌被遮挡在兜帽之下,难以窥见一斑。

这位女性弓箭手正是阿黛拉,只不过,她现在叫另外一个用于伪装身份的假名——杨·干白(Young Blanc-Sec)。

这一年半她都过着这样的生活,用着不同的名字,不同的身份,穿着不同的衣服,在北方游荡,一来带姐姐熟悉如何生活,而来解决姐姐从魔域归来时留下的麻烦。

她熟练的穿过街道,来到一个小有规模的建筑前,插着剑与斧的石碑上写着“冒险者公会”几个大字。

冒险者公会,旧时代人类对抗魔物的雇佣兵组织,遍布在这片大陆的各个城市。经历几千年的演变,变成了处理各种古怪委托的事务所,无论流浪汉还是农夫,都可以在这里赚取外快,当然,还是有一些职业冒险者。

圣拉夫堡作为龙之国北部山区最大的城市,其冒险者公会规模也是数一数二的,独占一座巨大的三层建筑。大厅很宽敞,设有服务台和酒吧,以及公示栏。阿黛拉来过这里,服务台的那个小姐还是一年多前的小姐,只是,她认不出现在的阿黛拉。

最近秋收,大部分业余冒险者都忙去了,大厅里的冒险者稀稀疏疏,有办事的,有喝酒聊天的。其中一席,一个身材相当高大的钢甲骑士和他的队友正与一位年迈的商人喝酒商谈。

“还没到吗?”老商人开口问道。他穿着十分华丽的袍子,手上足足带着三个戒指。

“约定是正午,先生还请耐心。”骑士身高近两米,说起话来却是相当斯文。

“嗯……”老商人似乎有些不耐烦。

“嘎吱”大厅的小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纤弱的弓箭手摘下了兜帽,环顾四周,看向了喝红酒的这一席。

“杨小姐,您终于来了。”肖恩上前迎接,一旁的老商人盯着她,先是一愣,然后表情逐渐变得扭曲。

“拉尔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正是杨·干白小姐。”阿黛拉点了点头。

“肖恩先生!”拉尔站了起来。

“请不要消费我的耐心!”

拉尔板着脸,转身将要出门,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弓箭手小姐脖子前挂着的灰木铭牌,又或许是因为阿黛拉稚嫩的脸。

(大陆冒险者公会分级大体相似,由低到高分别为白石、灰木、黑铁、精钢、红铜、白银、黄金、刚玉,灰木也就是仅仅高于新手的等级)

“先生,相信我……”肖恩上前拉住了拉尔,很是激动。

“嘘……小声点……”

肖恩的队友给他使眼色,大厅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里了。

他赶忙压低声音,悄悄对拉尔先生说了什么。拉尔先生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他狐疑的看着阿黛拉,又看了看身后肖恩两位队友,他们眼里写着坚信。

阿黛拉皱了皱眉头,以她的听觉,这种悄悄话毫无意义,但她假装没有听见。

“先生要是不相信的话……”

“算了,老弟,打交道这么多年,我还是信你的眼光,哈哈哈。”

“啊哈哈哈,那就多谢先生了。”

“你放心,我这人你还不了解么。”

两人在旁边小声嘀咕,不一会就达成了共识,大厅注意过来的人又无聊的转了回去。他们小声商量这会儿,阿黛拉很自觉的拿起桌子上剩下的一杯红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肖恩的两位队友冲她微笑。

“好久不见~”阿黛拉笑道。

“好久不见。”肖恩一个身材瘦削的队友礼貌且干脆地回复,但一句话也不多说。

阿黛拉用余光瞄着二人,他们的眼神充斥着畏惧,与一丝愧疚?

“刚才十分抱歉,干白小姐,我是这次的委托人,拉尔·考尔。委托的内容肖恩应该跟你提过,小事一桩,送我孙女去王都。”

拉尔来到桌前,脸上挂着略带歉意的微笑。一旁肖恩也对阿黛拉抱着歉意的笑着,摸了摸头。

“为表歉意,我诚挚邀请各位今晚到府上一叙,我尽我所能招待各位,请各位不要推脱。”

众人一拍即合,于是拉尔客套几句就告别回家去了,留下几位冒险者叙旧。

公会大门外,前一秒还是一脸笑容的拉尔下一秒就变得狡黠,他叫来了等候已久的跟班。

“你去安排一下,认真点,别坏了事。”

“好嘞,先生。”

拉尔看着远处绵延的格林山脉,嘴角弯出诡异的弧度。

两年前,传说北方山脉的魔物突然暴动,奔袭下山,却被一个神秘弓箭手用超乎想象的魔法箭矢屠戮殆尽,有人说那人拥有一把龙翼弓,能射出快过声音的箭矢。现在,这个传闻已经鲜有人相信,除了当年的目击者。

晚上,阿黛拉换了身简装赴宴,想提前认识了一下任务保护的对象——拉尔的孙女爱丽丝小姐,但拉尔说她已经早早休息。拉尔先生挽留阿黛拉小姐留宿,阿黛拉想了想,最终婉拒,回到旅馆睡了一夜。

第二天凌晨他们就整装出发了。圣拉夫堡离王都有近七百里,正常的马车走大路要走好些天,但拉尔说他担心他的仇家对他的孙女采取行动,所以不愿意走大路,于是要求肖恩带着孙女一行人骑地走龙走小路。快的话,明天晚上天黑之前就能到。

“干白小姐,我一直在找机会报答您当年的恩情,这次任务的全部报酬请您务必收下。”肖恩很是诚恳。

“嗯……你如此坚持的话,我姑且收下吧。”

“哈哈,你终于同意了,您要是能做我们的队友就好了,加特林死了之后我们就一直缺个擅长射术的队友。”

“……抱歉,我有一些个人原因,谢谢您的好意。”阿黛拉假装难为情的拒绝,双方谈话的气氛有些微妙。

一上午都相安无事,路上没有险情,阿黛拉和肖恩小队聊天聊地,但阿黛拉有意回避着关于自己过往的话题,也从未取下身后武器上的布袋。中午,五人坐在一处巨石下吃午饭,虽然是荒郊野岭,但是午饭还是非常丰盛。阿黛拉吃的很饱,但觉愈发的困,一旁的爱丽丝很快睡着了,阿黛拉见状也闭起双眼。

“她睡了。”瘦削的男人查看之后,小声对肖恩说道。

“嗯,爱丽丝小姐也睡了。快把她的装备拿来。”另一个稍矮的胖子听罢从阿黛拉的坐骑身上取下了她的一身装备。三个人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解开布袋的绳子,神情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布袋一点点退下,那个诡异的大弓露出了真面目。那是由两根漆黑的龙翼骨联接而成的大弓,雕刻着诡异的花纹,散发出不祥的气息。这大弓定是不俗之物,但一起的箭矢和短刀却十分普通。

“就是这个,果然是她没错!”

“这刀,这些配件,都是普通的东西,没问题吗?”

“还有这个箭矢,箭头的做工材料都很一般。”瘦男人仔细鉴定着阿黛拉的装备。

“那才说得通,这个姑娘是偶然间得到的这把弓,她那天的所作所为全是靠这把弓的力量。这一定是神代的宝藏,我们发财了。”

“现在怎么办?”

“灭口。”肖恩眼中溢出了浓烈的恨意。

“可她救过我们一命……”

“救我们?当年那些独眼巨人可是她引出来的!加特林,还有我那可怜的妹妹,包括我们也差点死掉!要不是后来才知道真相,我早就趁她昏厥杀掉她了。”

肖恩越想越气,胸口一起一伏,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我们留她,她一定会报复我们。”

肖恩提起匕首,慢慢走向熟睡的阿黛拉。他的队友眉头微微皱起,沉默不语。

他看着阿黛拉年轻的脸,犹豫了一秒,然后笔直将匕首插进她的心脏。阿黛拉的胸口瞬间被鲜血浸湿,眼睛猛地睁开好大,脸憋得通红,吓了肖恩一跳,但随后阿黛拉渐渐没了动静。

“这药会这样吗?”

“也许吧……反正死透了,无所谓了。”

确定已经没了呼吸,肖恩松了口气,依旧手抖得不停,他抱起阿黛拉的尸体,扔到悬崖下面。

看着干脆利落的肖恩,他的同伴不禁打了个寒战,眼前的这个曾经大大咧咧的正义骑士,在目睹了队友的惨死又失去了最爱的妹妹以后,已经失去了信条,或许,这支队伍,已经不复存在了。

三人稍作休整,带着昏睡的爱丽丝原路返回,将龙翼弓交给拉尔。没错,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是一次精心策划的交易与复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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