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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北上之旅(一)

伊莎贝拉忙前忙后收拾着杂乱的客厅,烧水之前,她把墙上挂着的圣三角饰品悄悄拿了下来。她叔叔睡倒之后鼾声如雷,正好掩护了她们客厅的谈话。

她们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谈了许多事情。从伊莎的口中,阿黛拉得知了玛瑙杖学院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她们的朋友约翰如愿以偿获得了去学士岛的资格,比如教会介入学校长达一个月,进行过许多令人反感的审查。她们在昏暗的烛光下一直谈到深夜,茶水换了好几盏。

“这就是那个项链?”

伊莎贝拉给阿黛拉端来茶水,注意到阿黛拉领口内的两条金属细链。

“哦,这个啊。”阿黛拉将项链取出,递给了伊莎贝拉。

“比我想象中的要普通。”

“给我一下。”

阿黛拉取回项链,用力碾碎,金属粉末脱落,露出了比原来小一圈的核心。

“这个图案有些眼熟……”

“嗯,被划为禁忌符号,邪神教的象征之一。”

“啊,对!但这其实不是,对吗?”

“问题就在这里,教会不喜欢这个符号,然而这个符号背后代表的含义我到现在也没能弄明白。我跟你提的真知会,他们尊崇的是一套哲学,而不是一种信仰,关于远古的情报,早就沦为口头和书面传述的片面之词。”

“什么都没留下?”

“在教会的打压下,能留下一点记载就是万幸了。院长死后,我就是最后的真知会成员,虽然我自认为不够格。”

“我听约翰说过,这世界上有两个地方的人最聪明,一个是北境与图岗大森林交界处的贤者山谷,一个是南珠海的学士岛。这两个地方的人或许知道关于这个图案的线索。”

阿黛拉眼睛一亮,她从未想到过这一点。伊莎是个历史迷,她拥有渊博的知识,只是无意间抖出一点,就变成了阿黛拉眼前照亮方向的光。

“哪个离我们近?”

“贤者山谷。”

“那里属于图岗的地界还是龙国的?”

“都不是,这个说来话长了,你可以理解为中立,即便是其他国家的人,在那里也不会有政治倾向。学士岛也一样。”

“信仰呢?他们是否信仰旧神?”

“不清楚,我只听说那里有一半图岗人,至少图岗人是不信旧神的。”

“太好了!就去那里!”

阿黛拉兴奋不已,喝了口茶,拿出了宝贝口袋,在里面翻腾一番,找出一副西大陆地图。

“龙国北境与图岗大森林交界……(自言自语)啊,在这儿!”

“可是,那里的人,不是寻常人能拜访的,你明白的,就是那种……”

“嗯?”

“古怪,而且不好惹。”

“听起来不错,去看看就知道了。”

“哈?”

阿黛拉从柴堆里拿出一根木棍,在阿布力思与贤者山谷之间画了一条线。

“我们天亮就出发。”

“不需要做准备吗?”

伊莎还不知道阿黛拉背后那个不起眼小皮口袋的神通之处,阿黛拉微微一笑,当着她的面从口袋里拿出背包、睡袋、衣物等杂物,把伊莎吓得下巴掉到地上。

“这,这,这是什么魔法?”

“说来话长,你只需要知道这里面能装一栋楼的东西就行。”

“……”

伊莎难掩好奇与震惊,蹲下身子,掀起口袋来回细瞧,也没弄明白原理,如同第一次看到镜子的小猫。阿黛拉看到她这副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突然,隔壁的呼噜声戛然而止,吓了阿黛拉和伊莎一声冷汗,不一会儿又由小渐大重新续上,她们这才面面相觑重新坐到椅子上。

“没事,没事,叔叔他睡得很死。不过我们还是不要等到天亮了。”

“嗯。”

紧接着是一阵莫名的沉默,阿黛拉等着伊莎开口,她觉得伊莎这样好奇心重的人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但伊莎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阿黛拉……”

“嗯。”

“你还有多少秘密?”

“不多,也不少,怎么了?”

“会一直对我隐瞒吗?”

“……”

阿黛拉转过头看着伊莎贝拉,她还是低着头,上下颤动的睫毛,揭示了她内心的摇摆不定。

“你内心其实对我还是有些迟疑,对吗……”阿黛拉站了起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没关系,我理解。所以我要正面回答你的问题:不会,我不会再隐瞒了,从你说要加入我的那一刻我就做了决定。”

伊莎看着阿黛拉,她嘴唇微启,眼里闪烁着光。

“你也许想象不到我的处境有多么惨淡,任何信任对我来说都如同沙漠中的泉水,更何况,这份信任来自你。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伙伴……”

阿黛拉顿了顿,

“我同样也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是否明白你将要踏上的道路?”

伊莎也站了起来,她微笑着说:

“我不需要明白,我只知道,你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我没得选。”

两人相视一会儿,捧腹大笑起来,从前天天在一起开玩笑,突然认真起来二人都觉得不自在。笑容渐渐褪去,二人对视,伊莎这才认真地说:

“你会创造历史,阿黛拉,我挺希望能做一个见证者,我不想死于平庸。”

“院长和你说过类似的话,我现在还做不到,但总有一天,我相信我会的,在那之前,请多指教。”

窗外隐隐泛蓝,阿黛拉掀开窗,已经快天亮了。

“该走了。”

“嗯。”

伊莎贝拉将阿黛拉送给自己的装满金币的箱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留下一封信,和阿黛拉悄悄离开了这里。

傍晚北方某个小镇的旅馆

“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伊莎贝拉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棕色的短发滑落在两边,看上去就像一个随意丢弃的高档扫把。她大概是第一次出远门,坐了太久的马车,晃得头晕,一下车就把中午饭吐了出来,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精打采。

“要不咱买两匹马?这样可不行,你现在的样子像条十几岁的老狗。”

“我缓一会儿就好,别管我。”

“这可是你说的,那明天上午继续坐马车,等等我看看路线。”阿黛拉拿出地图摆在餐桌上,手顺着之前描黑的线路比划比划,“你有的受了,明天的路更远。”

“……呜,我投降,能不能换个别的法子。”

这时,阿黛拉往周围撇了两眼,凑到伊莎耳边说:

“有几个人盯着我们,估计待会儿要找事情,机灵点儿。”

伊莎没有回话,抬头透过凌乱的发丝看了眼周围,继续趴在桌上。

果然,有两个冒险者模样的人鬼鬼祟祟地来到阿黛拉身边的空桌子坐下来,时不时向这边看两眼,手里似乎拿着一张纸。阿黛拉神情自然的喝着麦芽酒,她现在顶着一张完全不同的脸,按照画像自然是认不出她的。

“喂,抬起头来!”

这两人来到趴着的伊莎面前,粗鲁地拍着桌子喊道。这时,全酒馆的人都注意过来。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两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吗?我朋友她身体不舒服。”

那二人根本没理阿黛拉,抓着伊莎的头发把她埋着的脸从臂弯里扯了出来。

“嗷!疼!你**干什么?!”

还未等那人比对手中的画像,伊莎一手抓着他的手,另一手对着男人的小腹就是一记重拳。伊莎的蛮力可不小,一拳把那人打坐到地上。

那人气急败坏,爬起来想把这一拳打回去,结果被他的朋友拦住,拉扯回了自己的座位。

“死鬼,把我头发都扯坏了。”

旅馆里的人看到这副场面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我们原本只是想核验一下身份,抱歉。”

“你们北方佬核验身份这么动手动脚的吗?”

一瞬间,旅馆大厅沉寂了,气温似乎下降了好几度,不止刚刚那两个男人,全旅馆的人都盯着伊莎,把伊莎吓出一声冷汗,僵在原地,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差不多。你这个娇滴滴的纯种南巴克人,迟早会习惯的。(北方腔)”

隔了几秒,眼看局面控制不住,阿黛拉用纯正的北方口音打趣道。

大厅这下才缓和一些,人们继续喝酒,有人冲伊莎吆喝着“要用**教她北方的行为方式”,“南方娘们儿”之类的话。伊莎后怕不已,连忙问阿黛拉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不知道‘北方佬’这个词北方人很讨厌吗?”

“不知道……”

“啊?你不是注册了冒险者吗?我记得公会有不少北方人,你好歹听说过吧。”

“呃,你知道我的,我很少出门,更别提跟那些人打交道……”

“一个委托都没接过?”

“接过一个,捉山兔的……”

阿黛拉眼珠一翻,摸了摸脑门,不知该说什么。伊莎继续趴在臂弯里,用小臂垫着下巴,完全没了刚才的神气。

“你北方话说得不错。”

“那是自然,我在这里呆过一两年,而且,北方口音,嗯,很有传染性。”

“明天怎么办?”

“先吃饭,待会入夜了再说。”

“啊?入夜?那岂不是都打烊了?等等,你该不会——”

“嘘~”

阿黛拉拿一块肉干塞住了伊莎贝拉的嘴,给她使了个眼色。伊莎眨了眨眼,用手拿住肉干,很快装作无事发生地狼吞虎咽起来,不知是因为默契,还是因为把午饭吐了之后产生的饥饿感。阿黛拉扶着下巴看着她,回想起第一次见伊莎这个傲娇室友时请她吃饭的情形,她扑哧一声笑了。

{真不知道算变好还是变坏,不过,这样的旅行才算有趣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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