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里斯叔叔,爷爷来电话了。他说马上就要到我们家了。你让他开车送你到车站是吧?”
“我基本都准备好了。你呢?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亚伦点了点头,“我放在门口了。如果我也可以跟叔叔你一起去就好了。”
托里斯也是这样想的。十二岁的侄子亚伦露出不安的表情,他那蓝色的眼睛跟去世的博纳特哥哥一模一样,托里斯感到胸口隐隐作痛。
“只不过两个星期哦。你不是要跟爷爷去科莫湖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日吗?”托里斯故作轻松地说。
可是亚伦没有回答。他最近一直闷闷不乐,托里斯非常担心。
“我回来的时候是暑假中期,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露营和钓鱼呀。好好跟爷爷他们去玩吧!”
“好的。”
去年他们两人一直在一起。托里斯以为亚伦已经恢复过来了,可是一听到自己要离开两个星期的时候,他马上又变得闷闷不乐了。托里斯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害怕因为自己不在,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一年前,亚伦的父母因为交通事故而去世的时候,托里斯成了侄子的监护人。从那以后,托里斯在不知不觉之中,对亚伦倾注了满腔的父爱。
葬礼以后,亚伦就一直跟托里斯住在一起。他住在瑞士一个叫考克斯的小山村里,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雷曼湖。亚伦的祖父母住在山麓的蒙特勒,家族经营的“蒙布里森酒店”的总部也在那里。
至今,他们俩一个晚上也没有分开过。托里斯也同样感到身体像被撕裂了一样。“没有你在身边,我也觉得很寂寞啊。”
亚伦把脸凑了过来,“非去不可吗?”
托里斯看到亚伦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感到很难过,“是啊。如果不去,要蹲监狱的。”
“不会被抓的。”
“我觉得会的。即使是蒙布里森家族的人也逃避不了的。参加军队演习嘛,是每个超过二十岁的瑞士男人的义务呀。”
“要我把手提箱拿给你吗?”
“我是用背包的呀。”
“我去拿。”
“谢谢!应该在门口的橱柜里。”
“知道了。”亚伦抱着两个背包回来。
托里斯看到那个深绿色的旧背包,不禁大吃一惊:“那个背包我一直都没找到。”
亚伦把它拿起来给他看。“好重哦。”
托里斯往另外一个背包里面装衣服的时候,亚伦正准备打开那个旧的背包。
“哎,这里装了打冰球的溜冰鞋和冰球,是叔叔你的吧。还有韦恩·格雷茨基的签名呢!我都不知道叔叔你见过他了呢。”
“我也不记得了。”托里斯吃惊地自言自语道。
“各种各样的东西装了好多啊!”对这样少有的事情,亚伦欢快地叫道,“给我可以吗?”
亚伦会这样说一点也不奇怪。他非常沉迷冰球,可是父母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加入冰球队。“想要就给你吧!”
“谢谢。还有很多瑞士各州的行李标签呢。”
“当然了。我大学当冰球选手的时候,总是背着那个背包到各地比赛的。我一直以为背包不见了呢。”
亚伦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床的中央。“还有美国和加拿大的钱币呢。怎么会有的?”
“听爷爷说,我在因特拉肯遇上意外之前,好像正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参加公开赛。据说是比赛之后,队友们都回国了,不知为什么我却想坐游轮去旅行,于是就坐上了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号。当时是从纽约出发的,想在游轮上多过几天吧。游轮到达英国的南安普顿后我就去了伦敦,然后坐飞机回到瑞士,在因特拉肯跟队友会合的。我是这样听说的。”
亚伦埋头翻看着背包里面的东西。“有一个画着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号的信封呢。游轮上的事情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嗯,头被冰球棍打中以后,一点记忆都没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叔叔你会忘记旅行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确实是不记得了。据医生说,人的大脑就像是一块大黑板。因为被冰球棍打中,黑板上所写的文字似乎消失了好多个。意外之前的两个星期和意外之后的一个月的事情,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真不可思议啊。咦?信封里面是一个女人写给叔叔你的英文信哦。”
托里斯正在装T恤的手停在了半空,“写什么了?”
亚伦用标准的读音读起英文信来,“‘我的爱人,我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昨晚的事情的。’”亚伦抬起了头,“啊,叔叔你真行啊!”
“继续呀。”
“‘尽快打电话给我。’”亚伦继续读了下去,“‘只要能见到你,我什么地方都可以去。致我所爱的托里斯’。”
托里斯?
亚伦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以为只有家里人才会叫叔叔‘托里斯’呢!”
的确如此。托里斯只是昵称,他的原名叫伊夫·杰拉尔·托里斯坦·蒙布里森。除了家人以外,一般人都叫他杰拉尔。托里斯抑制不住好奇心,问道:“还写了什么吗?”
“有啊,”亚伦叫道。“‘虽然我们没有承诺什么,但是我每天都会带着你给我的戒指。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人。’”
戒指?托里斯从来没有戴过戒指。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大学的时候全体队员都获赠的那个。因为她戴着,所以那只戒指才一直没有找到吗?
“‘我们的爱会天长地久的。我跟你一样,每天都在数着手指头,期待着我们可以结婚的日子的到来。爱你的瑞秋。’”
托里斯无言以对。
到目前为止,他曾经考虑过结婚的女性有几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疾而终。
当时的他只有十九岁,进入大学才一年。作为冰球选手,对将来充满了期待的自己,真的会认真地向一个女孩求婚吗?他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没有判断力、冲动的事情。
可是,那是他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而且她的信充满了爱意,还提到了戒指和结婚,至少证明,即使是很短的时间,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亚伦一脸奇怪地盯着托里斯,“你完全不记得她了吗?”
每当托里斯想要想起人生那段完全空白的部分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很难受。“很遗憾,想不起来了。”
“她有写地址哦。日内瓦的格兰轩·香努寄宿学校。”亚伦目不转睛地盯着叔叔,好像在想什么似的。“叔叔没有跟她联系,她一定很痛苦吧。”
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二岁小孩说的话。失去父母以后,亚伦的洞察力更加敏锐了。“我想她一下了船,就忘了我了吧。因为那个年纪很容易就陷入恋爱里了。”
托里斯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对亚伦解释。虽然现在只能想象,可是送她戒指的确是事实吧。如果不是这样,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找不到戒指了。
“叔叔当时只是假装要跟她结婚吗?”
托里斯好像为难似的叹了口气,“亚伦,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她非常想结婚,所以把我们的关系说得太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九岁的我,应该一心扑在冰球上吧,而不是放在女人身上。”
“妈妈跟爸爸也是十九岁开始谈恋爱的呀。”
“因为他们两人的恋情已经变成永久的爱了。爱和冲动是有很大区别的,明白吗?”
“我明白。冲动会引起麻烦。就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当爸爸妈妈就有了孩子,对吧?”
“对,就是那样。你爸爸妈妈教得很好啊。可不能忘记哦。”
“我还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爱苏珊妮吗?”
“是奶奶让你问的吗?”
“嗯。”
诚实是亚伦的优点。
“奶奶说了,苏珊妮一直当叔叔的秘书,也许什么时候叔叔会发现自己也爱上了她吧?”
“也许奶奶说得没错,但是现在我还没有那种想法。”
“太好了。”亚伦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
也许侄子还想独自一个人霸占着叔叔吧。
“我可不主张跟下属约会。什么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经营酒店了,你就会明白,工作跟快乐必须分开。如果适合我的女人出现了,我会认认真真跟她约会的。”
“如果这个瑞秋就是合适的女人,即使叔叔你不记得她了,你也不会跟其他人谈恋爱的,对吧?”
“哎,她现在应该已经结了婚,孩子都生了几个了。”托里斯并没把亚伦的话放在心上。虽然已经过了十二年,但是托里斯一直在为那六个星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苦恼。
听到汽车的喇叭声,托里斯回过神来。女佣从门口探进头来。
“要告诉老爷让他进屋里等一会儿吗?”
“不,不用了,西蒙娜。我们马上就出去。”
“好的。”
“你爷爷好像等得不耐烦了,我们出去吧。”
“好的。”亚伦把东西放回背包里。两个人走出房间,下了楼梯,向正面的大门走去。亚伦把自己的手提箱放进车尾的行李箱里。托里斯也跟着把行李放好了。
“都好了吧。”托里斯的父亲说道。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爸爸。我跟亚伦谈了一些男人之间的事。”
托里斯的父亲马修·蒙布里森发动汽车,熟练地开上了通往蒙特勒的弯弯曲曲的陡峭山路。远处,雷曼湖的水面上正闪耀着蓝色的光芒。
很快就到了车站。托里斯从后座下来,取出行李,把头探进副驾驶边的窗户,亲了亲侄子的脸。“我会每天晚上打电话给你的。”
亚伦眼里噙着泪水,搂住了托里斯的脖子。托里斯非常明白侄子难过的心情。
本来健健康康的哥哥夫妇,一瞬间就离开了。托里斯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对于亚伦来说,无法再见到父母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现在的亚伦一定是害怕连叔叔也不回来了。
“等我回来,我们去露营吧。”
亚伦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拥抱的时候,马修向托里斯递了个眼色。意思好像是在说,我会尽力让亚伦打起精神的。家里所有人都在照顾亚伦,但是他跟托里斯最亲近。
托里斯走到驾驶座这边,亲了亲父亲的脸颊,“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托里斯快步向车站走去。留下侄子,让他难受得仿佛胸口被撕裂了一样。而亚伦在背包里发现的信,也让他再次陷入内心创伤的烦恼当中。
虽然好像快要克服人生那段毫无记忆的时期而带来的恐惧了。
我似乎曾经跟一位女子交往过,不过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们的关系好像相当亲密。托里斯莫名其妙地不安起来,经常困扰他的头痛再次向他袭来。
“亚伦?”
“诶,奶奶。”
“我想把花园里的草拔完,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科莫湖,你可以帮帮我吗?”
“我马上就来。”亚伦在楼梯上答道。
“拜托了啊。”
祖母的脚步声远去以后,亚伦立刻跑进了父亲过去住的房间。床边的桌子上有一部电话。亚伦急忙取下听筒,打了托里斯的助手盖伊的手机。
“哎呀,亚伦。有什么事吗?”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但是你得向托里斯叔叔保密。”
“只要不违法、不违背道德、不危险就没问题。”
“我想帮叔叔找回因为意外而失去的记忆。因为他有时候会很在意那些事情。”
“我知道。”盖伊说,“这也不奇怪。在一家陌生的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一定很害怕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我也这样想。所以才给你打电话。我找到了发生意外之前跟叔叔在一起的人的名字了。”
“真的?”
“不是开玩笑的哦!”亚伦把在背包里发现的东西给盖伊讲了一遍,“你帮我查点事情吧,我想跟那个女人谈谈。”
“原来是游轮上的爱情故事呀。好像很有趣呢。好,那我就尽一下力吧。”
“太好了!她的名字叫瑞秋·马斯登,”亚伦继续说出名字如何拼写。“我想可能是加拿大人或者美国人。那时候她还是个学生,地址写的是日内瓦的格兰轩·香努寄宿学校。打电话去学校,可不可以问到她是从哪里来的呢?”
“如果有充分的理由,我想他们会告诉我一些个人资料的。”
“那就告诉他们真相怎么样?就说为了帮托里斯叔叔恢复记忆。”
“也许行得通。诶,亚伦,你像你叔叔一样机灵哦。我查查看,你等着啊。”
“好的。”
亚伦坐在床边,等待盖伊回电话的时间感觉毫无尽头。“根据那边的秘书所说,我们要找的学生来自美国的新罕布什尔州康科德。我打去查号台问了,她家的电话号码不是学校记录的那个。你有东西记下来吗?”
“嗯。”
亚伦把盖伊说的全部记了下来。
“谢谢你,盖伊!”
“小意思。有什么结果记得告诉我哦。”
“当然了!”
亚伦挂了电话,傍晚给她打个电话好了。当亚伦正要走向门口去帮祖母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喂?”
“亚伦吗?”
“托里斯叔叔,”一丝罪恶感向亚伦袭来,“我以为你晚上才会打电话来呢。”
“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我安全到达了。”
“太好了!”
“你没什么吧?”
“嗯。”
“你都干了些什么呢?”
亚伦的脸一阵发热,“从车站回来途中,爷爷带我去看船展了。叔叔你又在干什么呢?”
“这个星期计划要在山上演习。”
“叔叔要是哪里也没去就好了。”
“两个星期很快就会过去的,什么时候出发去科莫湖呀?”
“奶奶刚才说早上就出发。叔叔在那边如果不会犯头痛就好了。”
“头痛我已经很久没犯了。”托里斯撒了个谎。
“太好了!”
“你太担心了。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我也喜欢叔叔。爬山的时候小心别受伤哦。”
“你也是啊。坐船的时候,一定要穿救生衣哦。湖上有时候会突然刮大风的。”
“好,我答应你。”
“爷爷和奶奶还好吧?”
“很好,我正要去帮奶奶除草呢。”
“如果你能帮忙,爷爷他们就轻松多了。今天晚上爷爷他们散完步回来,我再打电话吧。”
“好,知道了,再见。”
“谢谢你送我回来,皮尔索太太。”娜塔莉·马斯登从车尾的行李箱里取出大帆布袋。
“不客气!”
“待会给你打电话哦,娜塔莉。”朋友肯德拉·皮尔索喊道。
“好的。”
娜塔莉跑到祖母薇薇安居住的格鲁吉亚殖民地风格的家门前,打开了门锁。
“奶奶,我回来了。”娜塔莉走进厨房,发现祖母留了一张纸条。
“娜塔莉,我在隔壁布莱洛克太太家。我去看她刚出生的小孙女。即使你冰球练习比平常晚了,回来以后也要过来看看可爱的小宝宝哦。爱你的薇薇安。”
再不快点的话,没看到小宝宝之前,妈妈就要来接了。
娜塔莉刚要离开厨房,电话就响了起来。“喂?”她气喘吁吁的说道。
“喂?请问是马斯登小姐的家吗?”
电话里头的男孩好像是外国人。
“是的,请问是哪位?”
“我叫亚伦。我想找瑞秋·马斯登。”
“她是我妈妈。”
“她在吗?”
“她不在。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你妈妈是在瑞士日内瓦的学校上学的吗?”
娜塔莉眨了眨眼睛,“对啊。”
“她乘过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号游轮吗?”
听到游轮的名字,娜塔莉大吃一惊,“有啊。”
“那就对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妈妈呢?”
“我是偶然知道她跟我叔叔坐了同一艘游轮的。”
娜塔莉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叔叔叫什么名字?”
“托里斯·蒙布里森。”
娜塔莉想忍住不发出声音,可是太晚了。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心痛和兴奋让她好像马上就要窒息一样。
娜塔莉擦掉脸颊上的泪水,说道:“如果你叔叔想要跟我妈妈说话,为什么他自己不打来呢?”
“是我想跟她说话。我叔叔不知道我打电话给她。”
娜塔莉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你想跟我妈妈说话呢?”
“我想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两人到了瑞士以后,叔叔就再没有联系她了。”
娜塔莉的心脏急速地跳动起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想妈妈已经不记得你叔叔了。”
“也许是吧。如果你妈妈已经结婚了,那么叔叔就说得没错。”
“什么意思?”
“叔叔说,一下了船,你妈妈就会忘掉他了。好了,我要挂了。”
“不,等一下。”娜塔莉叫道,“你要跟我妈妈解释什么?我倒想听听。”
“我叔叔在练习冰球的时候,头部被冰球棍打中,陷入了昏迷状态。”
“昏迷……”
“就是长睡不醒。”
“我知道。”娜塔莉忽然觉得害怕,“现在没事了吗?”
“嗯。发生意外的一个月以后恢复了意识,但是却失去了记忆。”
“失去记忆?”
“对。叔叔完全不记得意外前后六个星期的事情。在加拿大参加冰球比赛的事情,回到瑞士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是真的。你可以打去洛桑的贝尔维医院问问。那是一家专门收治头部受了重伤的病人的医院。叔叔在那里住了一个月。发生意外以后,叔叔不仅为想不起游轮上发生的事情而苦恼,而且还时不时会犯头痛。如果你妈妈能够告诉他在游轮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他也许会好受一点。”
“你怎么会知道我妈妈跟你叔叔一起坐游轮的呢?”
“我在叔叔的旧背包里,发现了一封你妈妈用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号的信纸写的信。信的最后还有她在瑞士的地址。学校的人告诉我你妈妈来自新罕布什尔州,然后我才找到现在这个电话号码的。”
“原来是这样啊!诶,亚伦,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妈妈的。”娜塔莉刚把亚伦说的两个电话号码写下来,就听见门口的汽车喇叭声。
“我从明天开始,会在第二个电话号码那里待两个星期。之后你就要打第一个号码了。”
“嗯,知道了,我得走了。再见,亚伦。”
“再见。”
娜塔莉挂掉电话,马上又往隔壁打了个电话。她告诉祖母自己要跟母亲回家了,然后就急忙向正在等待的母亲跑去。
“我来了,亲爱的。”
“妈妈。”
“我刚才离开公司之前,史提夫打电话来了。”瑞秋一边倒车一边说道,“他说今天晚上带我们去吃巴西菜。得赶快准备一下。星期五晚上人很多,我们早点去吃饭,然后去看看电影什么的。”
“我不想去。”
瑞秋担心地看了看娜塔莉,“你的脸好像有点红。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的胃有点不舒服。”这是真的。
“如果是感冒了,我可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现在正是流感高峰期呢。”瑞秋用手摸了摸娜塔莉的额头。“有点热。好吧,告诉史提夫不去好了。”
“不要这样,妈妈。我没病。不过你出去之前,我有话跟你说。”
很快就到了家,娜塔莉快步向家里跑去。瑞秋拿着女儿的大帆布袋跟在后面。
可能因为不安,瑞秋绿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了,这使她褐色的头发显得更加耀眼。在娜塔莉的朋友的母亲里面,她是最漂亮的了。第一次见到史提夫的时候,他也曾经跟娜塔莉说,你妈妈怎么那么漂亮啊。肯德拉的父亲也曾经说过,你妈妈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托里斯·蒙布里森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十二年前才会向瑞秋求婚。可是,因为意外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