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六可真是无聊。衣服也洗好了,食材也都买好了。今夜本来是有约会的,不过也拒绝了。实在是受不了和根本都不感兴趣的男人出去约会。虽然巴莉打心眼里想要找一个比道森更优秀的男人,但这个愿望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巴莉的心是专属于道森的。就和六座牧场以及很多台车一样,都归道森所有。就算道森自己并不想拥有它们,这也是个不容分辩的事实。
巴莉早就放弃了期待某一天会有奇迹发生的这个妄想了。自从15岁的生日以后,巴莉就一直备受着道森讨厌。就算是现在他也仍然不喜欢她,这个事实昨天晚上已经彻底证实了。就连唯有的一次与道森相爱结合的场景,巴莉也不想再回忆起来。道森伤害了巴莉,在结束以后还责怪巴莉,“都是因为你那么淫乱地主动来勾引我,我才会顺着你的意思引诱你的。”道森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是那么温柔体贴,可对巴莉和她母亲去总是那么厌恶。她们母女俩进到卢瑟福家,对他来说绝对是两个令人讨厌的外人。自从见到父亲的再婚对象和她带来的孩子那时起,道森就开始讨厌她们母女俩。
虽然已经过了11年,各自的父母亲也都相继离世了,但情况还是一如从前。唯一不同的是,巴莉已经掌握了自我防卫的本领。那是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能像躲避瘟疫一样远远的躲着道森。
巴莉光着脚打扫完厨房的地板后,将拖把晾到了公寓的小阳台上。这时,门铃响了。
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由于上午一直忙着做家务,巴莉这时候已是饥肠辘辘了。希望不是那个拒绝了的男人又上门来约她就好。
巴莉连看都没好好看就开了门,开口嘟囔了一句,马上看清了对方的脸。站在门口的不是那个她拒绝了的业务员菲尔。
每次只要道森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巴莉的眼前,总会是这样的结果。巴莉心跳加快,甚至感觉要窒息,仿佛身处火海似的,身体发热。
比巴莉的眼睛还要浅的淡绿色眼神一直凝视着巴莉。道森无论穿什么都显得那么优雅。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搭配着名牌牛仔裤,外面随意披着一件印有灰色花纹的夹克。脚穿一双手工制的灰色皮靴,手上拿着一个乳白色的牛仔帽不停地摇晃着。
道森不露微笑、面无表情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巴莉。巴莉的心情立刻写在了脸上,可道森的心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表现出来的。
“有什么事吗?”巴莉摆出一副找人吵架的架势。
道森露出逗笑的眼神,扬着眉毛说,“你这态度还真是很亲切可爱啊!不过我也没有其他奢求。我可以进来吗?”说到这儿,突然收起笑容,“莫非我来得不是时候?”
巴莉向后退到一边,不客气地回击,“你可以进我房间看一下啊!”
道森目不转睛地盯着巴莉,要是在以前,他肯定会为了故意惹怒她而跑到她房间去看的。可是,自打昨晚的事情以后,现在他已经没那个心情了,实在不忍心再给巴莉带来任何伤害了。道森把牛仔帽往柜台上一放,自己也顺势靠在柜台上,等着巴莉关门。
“考虑得怎样?跟我一起回谢里顿吗?”道森冷冷地问。“反正就一个星期而已,你现在不是放暑假吗?我听乔恩说,你那暑期补习的工作也没了。”
“我才不愿意替你去监视那个寡妇呢!”巴莉很明确地强调,“你找其他人吧!”
“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找。你应该很清楚的,我是无论如何也要买到那块地的。但是,我可不想中了霍尔顿夫人的计,慢慢地走进她设计的圈套。那个女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是不择手段的。”道森移开视线,摆弄着牛仔帽的帽檐。“我给你买了一匹好马。”
巴莉将眼睛瞪得溜圆,“为什么呢?”
“我想用它来收买你啊。”道森回答,“是头骟过了的赛马”。正说着,稍微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不过现在你还会骑吗?”
“会啊。”虽然巴莉不想承认,可是当听到道森给自己买了礼物,还是感动了一番。只要是他买的礼物,哪怕是条塑料吊坠的项链,恐怕也会很开心的。
道森再次抬起脸来看着巴莉,“那么,到底想得怎么样了?”
“如果只是要请个人去监视她的话,洛奇和柯丽都可以啊,我没必要去吧。”
道森凝视着巴莉的眼睛,“那不行,非你不可的。你可能不明白。”
巴莉故意清了一下嗓子,“可是,道森,我真的不想回去,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的。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
道森淡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冷冷地说,“那已经是5年以前的事情了,你要一辈子都活在过去吗?”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巴莉恨恨地瞪着道森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嗓子似乎要发不出声音了,却强挤出了这句话。“我是说什么也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道森嘴角的表情僵硬了,伏下视线静静地说道,“难道你不认为我也会受伤吗?”
“像你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受伤!”巴莉用沙哑的声音回击着。
道森再也没说什么,拿起帽子转过身去,朝门外走去。这一点都不像道森的风格。一句话也不说就作罢,似乎再也不想嘲弄巴莉。像这样不进行报复还击就罢休的道森,可是前所未有的。巴莉有些担心,叫住了他。
“怎么了?”巴莉问正用手扭动着门把的道森。
这样一句话让道森略微感觉到了巴莉的关心,道森突然停住了。他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回头问巴莉,“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怎么了?”巴莉重复说道。“好像不像你了。”
道森紧紧地握住门把,说道,“你怎么知道不像我?”
巴莉的直觉告诉她,道森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可她也不想说出来。道森现在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受伤。巴莉正对这事愕然不知所措,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走到了道森身边。道森却无意识地用手制止了巴莉出乎意料的行动。因为巴莉靠近道森可是5年前的事情了。
巴莉走到道森眼前,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道森,温柔地问道,“道森,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呢?真的和你父亲一模一样,什么事情都藏在心底。告诉我吧,道森。”
道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巴莉。
开始,巴莉不明白他说了什么。
“你怎么了?”
“我性无能了。”
巴莉目瞪口呆地看着道森的脸。那就是说,“冰样男子”的名声并不是因为他冷酷的性格而造成的,而是因为他身体的反应。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巴莉的声音沙哑了。
“谁知道呢。管它什么原因都无所谓了。”道森焦虑地说道,取下牛仔帽,将头发往上拢了一下,“只要是霍尔顿夫人锁定的猎物,是怎么也不会放过的,她会想方设法地得到。因为她总认为自己是个完美女人。”
他目无表情,将眼光移开了,谈到这件事,他似乎很痛苦。
“要是不能买下那块地就麻烦了,但是要想说买下来,首先必须请霍尔顿夫人来住几天。那女人是早就想得到我,她要是真的纠缠住不放,我性无能的事情肯定会被她发现。即使现在只是传言,可她要是知道了真相,必定会四处宣扬。甚至这次她执意要来,有可能是来调查传言的真相。”
巴莉听得毛骨悚然。回到沙发上“嗵”的一声坐下,脸色和道森一样苍白无力,表情僵硬。真是备受打击。道森竟然对一直敌对仇视的巴莉抖露出这样的话,不正如亲自向敌人缴械投降吗?
看着巴莉的表情,道森渐渐地心生怒气,“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啊?”巴莉小声地回答。
“你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道森目无表情地嘟囔着。
巴莉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所以你才要我回去妨碍她诱惑你吗?但是我只以妹妹的身份出现,阻止得了她吗?”
“我并不希望你以妹妹的身份回来。”
巴莉惊讶地扬着眉毛,“什么意思?”
道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鹅绒的小盒子,向巴莉丢过来。
巴莉皱着眉头,打来盒子一看,里面躺着两枚戒指。一枚是十分精美的绿宝石订婚戒指,另一枚是镶嵌了钻石与绿宝石的结婚戒指。
巴莉大声吸了一口气,仿佛碰到了炙热的东西一样,手赶紧从盒子上缩了回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巴莉马上明白了道森的目的。道森原来是想要把巴莉假装成他的未婚妻,并把她一起带回去,好打消那些传言。这样一来,在霍尔顿夫人住过来的那段时间,巴莉就可以妨碍她诱惑道森。道森也可以说服霍尔顿夫人把那片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地卖给他,同时自己身体的秘密也不会被发现。对道森来说,这个计策可谓是一石二鸟。
只是道森怎么会变得性无能呢?真是难以置信。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因为一直爱着谁吗?回想起来,多年前确实听说道森疯狂地爱过一个人,只是没有听说过名字而已。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巴莉不假思索地问道。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道森两手插进口袋,愤愤地嘀咕着。“巴莉,这事我不想再提了。”
试想一下,这事情也确实挺尴尬的。男人的自尊心是令人意外的脆弱,而且大部分好像都是因为床上功夫不力。
道森拾起戒指盒子,放在掌心摆弄着。
“真的是非常漂亮的戒指啊。”巴莉硬邦邦地说道,“特意为我买的吗?”
“很早以前就买了的。”道森看着这个盒子良久,然后又重新装回口袋里,看着巴莉说道。道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巴莉。
巴莉不想回谢里顿,如果和道森在一起,就算是现在仍然会受伤。昨晚是,今天也是,已经深有感触了。但是,若想到道森可能会遭受世人耻笑,自己却不能坐视不管。那么高傲的道森,若因为这种事情而让自尊心受到伤害,巴莉实在是不忍心他那种样子。
有件事情现在仍然记忆犹新,曾经传出关于道森的父亲与安东尼娅·海斯的恶意流言,他当时感到非常痛苦。道森肯定是想起了这件事,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话语,令巴莉无从反驳。事到如今道森一直被流言所困,要是性无能的谣言被传开了,不知会给道森带来多大的伤害。
“巴莉?”道森不耐烦地催促着。
巴莉长嘘一口气,“你说过,就一个星期是吧?”抬起眼睛看着屏住气息的道森,只见他一脸惊讶。“还有,我是你未婚妻的事情你只告诉霍尔顿夫人一个人吧?”
道森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为了装得逼真一点,有可能会在当地的报纸上刊登消息吧。”道森没有看巴莉的眼睛。“但是,不会将消息发布到图森来的。即使传出来,以后解除就好了。”
那么多年来,巴莉一直想要恨道森。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却因为心中有爱而实在是恨不起来。无论心灵遭受了无比的伤害,对道森的爱不但没有死,就连一点点消磨的迹象都没有。在痛失那个连道森根本不知情的婴儿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人悲痛欲绝,就算是这样,巴莉也可能临死都会一直念着道森的名字恋恋不舍吧。
“我想我肯定是有些糊涂了。”巴莉漫不经心地嘀咕着。
“会跟我回去是吗?”
巴莉耸了耸肩,“回去吧。”
道森沉默了许久,然后再次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戴上它吧。”
在坐在沙发上的巴莉跟前,道森蹲下,取出了那枚订婚戒指。
“但是,大小恐怕……”
道森已将绿宝石戒指戴在了巴莉的无名指上,巴莉说到一半,停住了。那戒指竟像专门定做的一样,再合适不过了。
道森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巴莉的手拿过来,放到自己的嘴边,轻吻了一下那枚戒指。巴莉看到道森这温柔无比的动作,惊呆得身体近乎僵硬了。
道森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抬头看着巴莉。他淡绿色的眼神里,没留下任何表情。“既然要装,就要装得逼真一点吧。”道森嘲弄般的说着,站起来了。
巴莉无从回答,手指上仍存留着道森那温柔的嘴唇的余温,就像被深深地被刻了个烙印似的。巴莉垂下眼睛凝视着这枚戒指,这是一枚多精美的宝石啊!这么完美无瑕的绿宝石,价值肯定不会屈居在钻石之下的。
“其实我很喜欢绿宝石。”
“是吗?”道森谨慎地回应着。
巴莉再次抬起眼睛,看着道森的脸。“我会好好珍惜的。可当初她为什么没有收下呢?”
道森脸上突然露出让人无法接近的冷淡表情,“她不喜欢我。多亏了她,正好现在派得上用场,不觉得正好吗?”
听起来道森好像有点生气。不痛快……居然会有女人不喜欢道森,真是难以置信。
道森转过身去,又把两手塞进口袋里,“今天就想带你飞回怀俄明州,除非你有什么急事,比如约会之类的。”
巴莉怔怔地盯着道森的后背,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率直而又有些紧张。
“其实本来是有约会的,我拒绝了。你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呢,因为我回绝菲尔的时候,他就说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道森猛地转过身来,瞪着巴莉说,“你给我听着,订婚的这段时间,你就是我的人了。在那片地的问题彻底解决之前,我是绝对不允许你身边还有别的男人围着你转的。”
巴莉深吸了一口气,“道森,我只是假装是你的未婚妻啊!并不是真正成为你的人呢!”
道森作沉思状地眯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巴莉。此时浮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和巴莉多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道森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打住了。不久他傲慢地问巴莉,“那就现在马上和我回去吧。”
“可我要收拾行李,关一下门窗……”
“半个小时足够吧?怎么样?”
巴莉焦急地长叹了口气,“我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可能我脑子也坏了吧。”道森在口袋里握起了拳头。“我能马上想到的就是这个法子了。本来确实是不想请她过来住的,可那个女人一意孤行地就这么定下了。但又不能说家里有人而拒绝她,不然恐怕流言蜚语又要泛滥成灾了。”
“请一个人假装成你的未婚妻,应该大有人在啊!”
道森摇头,“一个也没有。那传言你也听说了吧。其实大家都不知道那传言是真的,都以为我只是失恋,深陷无法实现的爱情而不能自拔而已。”
“是吗?”巴莉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
“当然啊。”道森讽刺地答道,“我确实是因为失去了她而因噎废食,无论换谁都不行,这些不都写在脸上了吗?”
即使写在了脸上,巴莉也看不明白。巴莉尴尬地笑了。虽然知道道森和很多女人都交往过,但是她和道森一直是这种水深火热的关系,她当然不知道他对谁是真心的。一定是巴莉和道森从法国度假回来之后的事情吧?
“她去世了吗?”
“可能不在了吧,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是啊。”道森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皱纹,鬓角还隐隐露出了几根白发,巴莉说,“道森,你有白头发了。”
“已经35岁了啊。”
“9月份你就36岁了吧?”巴莉反射性地回答。
道森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和巴莉一样,想起了从前的往事。每当道森过生日,总是带着美女上街游玩。记得有一年,巴莉想送道森一个生日礼物。那并不是什么起眼的礼物,只是巴莉用辛辛苦苦攒来的钱,买来的一只纯银的老鼠。道森看到后露出鄙夷的眼神,随手丢给了他带回来的女人。那女人倒是看起来很高兴,感激不尽的样子。从那以后,巴莉再也没见过那只老鼠,肯定是给了那个女人吧。很显然,道森没想到巴莉会送他礼物。巴莉从没感觉到如此受伤过。
“我们怎么回谢里顿呢?”巴莉从伤心的往事中回过神来,问道森。
“这次我自己驾着私人飞机来的。”
“可今天是阴天啊。”
“我有依靠仪表飞行的资格哦!你应该知道的吧。莫非你不敢坐我的飞机?”
巴莉看着道森,“那倒不是。”
道森突然露出坏坏的眼神,“至少从这点可以看出,你现在已经不再害怕我了。”他大声说道,“赶紧收拾吧,两个小时以后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