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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海底部族

华华和壮壮闯入了城堡的鲨鱼门,不禁眼前一亮,原来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险峻的峡谷里。

峡谷两边峭壁千仞,幽深的谷底,生长着茂密的海底树木,开满了无数无名的小花,花儿五光十色,它们散发出一股芬芳的气味。此时温度计显示是15摄氏度。

华华万万没想到,在这冰冷刺骨、险象环生的环境里,还有这样一块“世外桃源”。

华华和壮壮他们急速游到了峡谷的尽端,眼前豁然一亮,只见下方是无际无涯的树海,生机盎然,一个直径达数千米的巨大海底火山口,耸立于树海之上,极为壮观宏伟。

火山口上方,密密麻麻布满了如同青蛙王子那样的海底蛙人,成环状队列,围着火山口,有上千之众。

不多时,那个青蛙王子游到火山口,虚悬在火山口之上。阵阵白色的热雾由火山口升腾而起,形成无数水泡,望下去有如无底深洞,里面隐隐传来地内岩浆滚动翻腾的闷雷般的响声。

那个青蛙王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华华一眼,就一个跃身,直接游进了火山口里。

“进去吗?”壮壮发来信息,“看来,它的家在地核深处,不过,这个火山口是必经之路。”

华华不由自主地向下望了望这无底的深渊,心里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经受得住这场严峻的考验。但是,那个蛙人为什么能够经受得住呢?强烈的好奇心和探险精神战胜了她的恐惧感。

没有犹豫,也没有彷徨。

华华纵身一跃,朝火山口内俯冲而去。壮壮也一个俯冲,紧随而去。

这一大胆骁勇、不顾生死的行为,极大地震撼了那些火山口周围的蛙人。

一时间,海底仿佛凝固一般,一片沉寂,就连海水冒泡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眨眼间,华华的身躯消失在无尽的深洞之中,忽然一阵强光电闪,顿时四周大亮,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中升腾而出。

刚没入沸腾的熔岩里,华华差点儿想反弹出去。这些熔岩浆具有一种奇异的能量,像千百万个小钉穿透了潜水衣,刺在华华身上,使她几乎失去了知觉。

突然,华华的感官敏锐起来,感觉到全身竟然恢复了活力,潜水衣大量吸收熔岩内的能量,再传递给她的神经,使她能够抵挡住那蚀人心志的肉体和精神痛苦。

愈往下潜,温度愈高,危险愈大。华华和壮壮继续下潜,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火红熔岩。

忽然,一道炽热的波流卷来,把他们像树叶般裹入湍急的浆液之中。刹那间,她发觉陷身在一个往地心方向旋转狂舞的大漩涡内,身不由己地朝地核内冲去。

这强猛的热浆漩涡以每秒数百千米的速度,带着他们狂转不止,每转一个圈,都在极大地消耗着他们的生命能量。

华华的意志力被不断提高的热力逐分逐寸地摧毁,这使她精疲力竭,有放弃一切的冲动。她靠心灵中的一点儿支撑,才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不至于被熔岩榨干她的意志力。

好像是在做着噩梦,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突然身体一轻,华华竟然脱离了漩涡,重重向下掉去,跌在一片柔软的、状如细沙般的物体上。脊背处凉飕飕的,一股无法形容的舒服感浸入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华华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和壮壮正躺在一片海葵之上,体内能量澎湃,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异常灵敏。

岩浆的漩涡同一时间由急转缓,停了下来,形成了包围着这核心的“天空”,情景奇特,无比壮阔。

眼前的景象,教华华看得心神剧颤。

整个海洋全沐浴在粉红的光色里。

一个巨大的火球——犹如太阳般光艳的火球,正无声无息地滚动在这庞大的空间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一些华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海底生物,正懒洋洋地聚在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形坐台四周,时而摇头摆尾,时而发出美妙的歌声,犹如在引吭高歌。一头体形巨大的虎头鲨,静静地卧在坐台脚下,旁若无人地喷着高高的水气泡。

华华定睛一看,金碧辉煌的坐台上面,俨然端坐着一位蛙人老者,它身材魁伟,头戴缀满夜明珠的高帽,长长的袍子随波飘舞,隐隐闪着金色的光芒。

如果这里是海底蛙人族的王宫,那么这位老者就一定是蛙人族至高无上的王。

华华有些恍恍惚惚地想着。

蛙王瞪大双眼,威严而警惕地盯着华华,不过这目光使华华感到很滑稽:这目光非但不使人害怕,反而却有一种慈祥——想拼命掩盖却掩盖不住的慈祥之光。

蛙王身披的长袍上有片片发光的鳞片,那大概是某种海底巨蟒的皮做成的吧?

蛙王有着与人一样的两条腿,所不同的是,它的腿是扁平的,犹如两柄宽大的桨,在脚的部位,生长着两片宽大的蹼。这种蹼大概是可以折叠的,如同蝙蝠宽大的翅膀可以缩成一小块,紧紧贴在身体上。

蛙王的双臂也是这种情形,不过比起青蛙王子来,它的双臂更加宽大。

青蛙王子以得胜者的姿态,向华华挤挤眼睛,示威性地扇动着宽大的蹼,退到坐台的旁边。

华华初步判断,这是一对父子,老者可能就是青蛙王子的父王。

忽然,华华内心感到一阵寒意,这是一种刺骨的冰寒,使她内心原有的坦荡一扫而光。

寒意来自于两道目光。

华华顺着那两道目光望去,看到一双阴鸷般的眼睛,散发着一股刺人的冰寒,好像要把她穿透。

这双阴鸷般的眼睛,长在一张布满皱纹的蛙人脸上。这个蛙人虽然没有戴帽子,但它的满头金发盘成一个帽子形状,扣在头上。它一身黑袍,连裸露出的皮肤也是乌黑乌黑的。这个蛙人似乎年纪很大,很苍老,有些佝偻,站在蛙王侧面不远处,宽大的蹼展开着,紧紧吸附在一块礁石上。

这时,青蛙王子开口说话了!

华华只是看见它的两腮在鼓噪,然后一阵嗡嗡的杂音波通过潜水衣上的声波接收转化器传来。

这是一种新的语言,而且是一种复杂程度很高深的语言,不然,声波接收器会在一瞬间收集、整理、判断、破译语言数据密码。

壮壮也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它也没有听懂,但是壮壮可没有闲着。

华华心中有数。因为潜水衣上的声波转化器只是一个一般性的语言密码电脑破译器,所以遇上复杂的陌生语言就无能为力了,而壮壮是一台目前人类制造的最先进的智能机器人之一,它正在进行紧张的数据测算,不需要多久,它就能破译出对方的语言密码,并初步学会对方的语言,到那时,壮壮就会成为最好的语言翻译家!

华华全神贯注地盯着青蛙王子,她只是希望它一直说下去,不断说下去,它说的话越多,壮壮收集和筛选的信息资料就越多,破译它的语言所花费的时间就越少。

忽然,壮壮发来信息说:“华华,那个青蛙王子正在表功,说它怎样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华华心情一振,非常高兴:这下好了,壮壮已经把它们的语言破译了!

华华迫不及待地问道:“壮壮,我现在能和它们交谈吗?”

壮壮摇摇头,“恐怕还不行,它们的语言太复杂了,我现在能听懂,但是要学会说,还要多听听它们的语言。”

青蛙王子忽然异常警惕,向他们这边看了看,蛙王脸上的和蔼表情也在刹那间消失了,恢复了原先的威严。尤其是那个黑衣蛙人,目光中的寒意似乎更加浓重了。

莫非是华华和壮壮短暂的对话惊动了它们?

莫非是它们听懂了华华和壮壮之间的对话?

突然,蛙王鼓起腮帮子,向他们咕哝了一句,壮壮立刻把这句话翻译进华华的耳朵里:“你们究竟是谁?”

华华灵机一动,指令壮壮说:“用同样的话反问它。”

壮壮闻言大喜,虽然它暂时还学不会这种语言,可鹦鹉学舌、照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听完壮壮的问话,蛙王的脸色又变得凝重和威严,似乎透出一股杀机,它沉声道:“你们听得懂我们的话?”

华华心中暗自得意,她不禁童心大发,想戏弄一下这位蛙人族的王者,就再一次让壮壮用原话来反驳它。

蛙王的脸上,浮起了迷茫的愁云,它皱起眉头,不知如何是好,这种应声虫式的回答把它弄糊涂了,使它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听懂它的话,它与那个黑衣人对视了一小会儿,后者沉重地摇摇头。

这时,青蛙王子耐不住了,它向华华大喊起来:“你到底听没听懂我父王的话?”它看上去有些生气,横眉立目,手按腰上的长剑,做出了一言不合则拔剑的架势。

华华觉得该适可而止了,指令壮壮说:“告诉它,我听懂了!”

听到了壮壮的回话,蛙王和黑衣蛙人身体都颤动了一下,它们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惶之色,面面相觑。

停顿半晌,蛙王再一次发问:“那么你们究竟是谁?”

华华简单想了想,两眼直视蛙王,一字一顿道:“我们是人!”

蛙王和黑衣蛙人又对视了一眼,似乎在交换某种信息,好像是在预料之中的样子。

“你们都是人?”

蛙王指了指华华,它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只有壮壮和它交谈,而华华却总对壮壮说话。

华华指了指自己,说:“不!我是人。”又指了指壮壮,说:“而它,是机器人,是我的好朋友!”

“机器人?”蛙王重复道,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什么是机器人?”

这可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华华想,还是别解释了,越解释越麻烦,于是她指令壮壮告诉蛙王:“这是一个机密,以后再告诉您,以后我们应该就是朋友啦!”

蛙王的脸色有所缓和,它不动声色道:“那好!人——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来到海底居住,占领我们蛙人族的家乡?”

华华一时间感到很为难,这该从何说起呢?从太阳系的演变讲起?话一复杂,壮壮还能翻译过去吗?

华华硬着头皮,考虑片刻,就这样回答说:“我们一直住在海底,没有侵占任何人的家乡!”

蛙王勃然大怒,它吼叫道:“胡说!千百年来,我们蛙人族一直都是海底的主人,而你们,所谓人的到来,才不过是100多年!你们在这里肆意采矿,破坏资源,还引来外星物种,搅得我们片刻不得安宁,难道你们不是侵占?是什么?你回答。”

华华回答不了这么深刻的哲学命题,她赶紧说道:“我以后告诉您,可以吗?”

“人!为什么?”蛙王穷追不舍。

华华灵机一动,说:“因为……因为机器人还没有完全学会你们的话,我很担心它不能准确、自由地把我的话翻译给你们听,这样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蛙王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它与那个黑衣蛙人又对视了一眼,后者满脸的惊奇和疑惑。

这时,青蛙王子急不可待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华华——你呢?”

“我叫鲨鲨,这是我的父王。”鲨鲨骄傲地指了指老蛙王,“我父王是海底蛙人国至高无上的王,是万民拥戴的万王之王!”

海底蛙人国?万王之王?

华华心想:我们的海底朋友的文明看来并不发达,还是比较原始呀!

“你们是谁?”

华华突然问出了这个久藏于心的疑问,她觉得现在提问于情于理,正当时机。

青蛙王子向老蛙王看了看,似乎在征求它的允许,看到父王点点头,就正色道:“我们也是人!不过,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来自天空的吧?我们就一直住在水里。”

华华咕哝了一句:“你们也是人?”她疑惑地看了看它们的青蛙脸和脚上的蹼——这哪里像人,分明就是水生青蛙嘛!

“你们是来自天空的人——毫无疑问,你们就是!”鲨鲨大叫起来。

机智的华华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它们那么肯定我们是来自天空?难道它们以前见过?

“来自天空?”华华问道,“难道你们还见过其他来自天空的人?”

忽然,那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黑衣蛙人——它突然说话了,而且很严厉:“从天空来的人!你们还是回到天空去吧!海底世界属于我们蛙人族!海洋的一切生命都是我王的臣民!赶紧滚回去!转告你们的同类,别再来打扰我们,把那些该死的工厂都带回去吧!”

海底世界?臣民?工厂?

这些词语出自一个蛙人之口,使华华不由得刮目相看——看来我们的海底朋友还不是一个原始部族,还是很有现代文明水平的嘛!

壮壮以为对方要动武,就拉开了架势,打开了激光手枪的保险,出枪在手,随时准备给对方以致命一击。

华华制止了壮壮,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我们的一座海底采矿场无缘无故消失了!我们为寻找采矿场而来,我们也是为和平而来,我们希望大家能够和平相处。”

黑衣蛙人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漂浮到老蛙王面前,献计道:“我王!我建议把这两个小家伙关起来当作人质,和人类谈判,让他们撤出海底世界!”

蛙王连忙摆手,神色凝重地在黑衣蛙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黑衣蛙人才悻悻然地离开了。

蛙王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对华华和壮壮说道:“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合作,要么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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