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托底将米粥一饮而尽,深呼一口气,然后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笑盈盈道:“为什么不能伤?杀人灭口不是最直接了当的方式吗?”
二当家一脸认同赞许道:“可是大人物如果死了,影响甚大,那边不遗余力地切查此事,不小心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抖了出来,后果很、严、重。”
这个人把阴沉耍得溜,此刻德明无比想念舒华,以他天下无敌的嘴炮功夫,绝对不会在气势上就败下来。
德明道:“真的好严重,不知那个大人物是什么身份?值得大家为她伤透脑筋。”
二当家详装悲伤道:“人家不信任我们,我不知道……不过嘛,她们知道就好。”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姑娘心头一紧。
捕捉到德明情绪波动后,他续言道:“不过什么身份不重要,天子重视的人才叫‘大人物’,不重视的王子公主,照样命如草芥。姑娘,你说对吗?”
没有不对的,话说得如同谈判,滴水不漏。德明强装从容道:“对的,但也不对,你们为什么要违抗命令,擅自劫船?”
二当家道:“姑娘用的是‘违抗命令’,似乎认可了我们上下属的关系,但是我们海朝寨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兄弟接受的。”
德明漠然道:“大爷言重了,我认可的是奴仆关系!”
“你……”
二当家怒不可遏,高傲如他,一个轻视的眼神都要以牙还牙的人,怎甘心受人嘲笑成奴才走狗?不过激将法维持的时间不长,二当家就明白过来,道:“是啊,那群以权谋私、结党营私的人最可恶,风波都是他们在背后策划,推波助澜的,我们何不联手将他们铲除?还陆岸一个安宁,还海面一个安宁!”
德明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贪官利用韩门镖局在秦怀河运输肮脏勾当,恐惧朝廷立查,钳制海朝寨,而海贼的存在搅乱了朝廷的秩序。
三方互相牵制,保持平衡。贪官需要海朝寨来保证利益,海贼需要贪官通风报信来确保安全,两方势力密不可分。可是利字当头,古往今来,又有几桩几件能分得清?
海贼发展至今,离不贪官的辅助,却永远位居第二,出力最多获益最少,自然心不平气不忿。
二当家的意思很简单,我助你清除朝内余孽,你放海朝寨一马,共建和谐秦怀河。
德明不屑一顾地笑了,想她泱泱大国,何需惧怕区区几千人马,从而与绿林强盗合作,达到双赢?“君若在,隐患不灭,今日铲除一批余孽,明日如雨后春笋般又涌起一批,大爷,你说何必呢?”
德明理直气壮地反将一军,二当家则毫不示弱地质问道:“同理啊,秦怀河是条载满财富的长河,今日没了一个海朝寨,明日又因各种利益催生一个海朝寨,还不如留着我这个海朝寨,起码现在的海朝寨是可控制的。”
德明缓缓起立,指着二当家,然后向上扬高,转了一圈,道:“海朝寨发展的规模挺庞大嘛,但是,聚众山头,无论是自立为寨,还是自立为王,历朝历代都是不允许的,起一个山头,朝廷灭一个山头。为什么单单海朝寨可以经久不衰,位置隐蔽,又同时广纳人才?还不是因为早十几年前,权臣把持朝政,海朝寨借助前朝的力量才得以崛起。时至今日,权臣之势已经倾泄而光,新王英明神武,江山社稷稳如泰山,百姓安居乐业,又如何能崛起第二个海朝寨?”
一番陈词,说得是慷慨激昂,激奋人心。气势上目空一切,不折不挠,铮铮傲骨,一扫众姑娘心中的忧虑,荡起无限的斗志。
二当家也这对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刮目相看。这份胆识、眼光,犹胜多少所谓的英雄烈士。他冷哼道:“好狗果然护主!身为俘虏,逞口舌之强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身为俘虏是不可能的,不过德明身为理玄国尊贵无比的王姬,说出的命令浑然天成地让人臣服:“我们姑娘要得到很好的安置!”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份雍容大气,二当家本对她的身份不好奇,现在看来很有必要调查一番。
“这个是一定的,特别是像你这么深不可测的贵宾,更应该热情款待。”说罢,便叫人带走独立关押。
只见花貂楚第一个冲出,眼眶里噙满泪水,死命不让人带走德明。
“完了,师姐这次死定了!”邓锐捷伴随着哭腔,软弱无力地躺坐在地,满脑子都是如果德明王姬出事了,她将如何向皇上、两宫太后交代?
江湖传闻太眉山的公主殿下武功高强,不过那都是看身份的附和之声。其实不少江湖侠士认为德明徒有其表,不堪一击。邓锐捷与德明交集不深,知道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可如今敌对的豺狼人数众多,杀出重围简直是异想天开,救兵无望,料定王姬此次凶多吉小。
刀女骂道:“呸,你死一千次一万次,我瑶姐姐都死不了!”
陈洛诗则抱住花貂楚安抚道:“放心,瑶儿会没事的!”
“花貂……”德明扯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了几下,压着激昂的声音,道:“听我说,听我说,今晚三更前,帮我套到海朝寨所有的信息!”
一时间,花貂楚冷静下来,也彻底蒙圈了。三更前?什么意思?
德明温柔地为她拂去泪水,此情此景,若换作男身,自己一定立誓非她不娶!
“我自己走,头前带路!”
“很好,我亲自为姑娘开路!”
德明事了拂衣去,和二当家一同淡出了姑娘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