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女士瞪大眼睛。
“这位已经死了,充卜!”她抬高声音,“刚刚死在外面!金笔如果在他家里,我们派林诧或者其他人去拿一下——”
“嗯。”充卜轻描淡写地点点头,从他舒适的椅子上站起来。
这个态度显然将老太太激怒了:“‘嗯’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金笔失窃了。”
“充卜!”瓦女士喊道。
“一波三折。”充卜无奈地说,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别急,别急。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我想你会很高兴听见的。”
瓦女士显然不怎么相信。她又垮下一张脸,两只手紧紧贴住身体两侧。
“杀死帕克探长的那位新人……”
这个开头还算有悬念,瓦女士轻轻点了点头:“关瞻。人还不错,没出过什么乱子。他的基础能值非常高。”
“是的,天赋异禀。”充卜给予了肯定,“可惜,他永远也只能是一条漏网之鱼。这个能值和这种天赋,注定没办法赢得最终胜利。”
瓦女士赞同地点点头:“这应该也是《颠倒世界怪奇物语》没有选择关瞻的原因。”
充卜十指交叉,搁在下巴上。
“可是,”他微笑着说,“金笔应该在他那里。”
“噢。表哥送给表弟的小礼物?”
“不。”充卜几乎要笑出声了,“听围在这位帕克先生家周围的治安督察们说,是这位表弟进表哥家里偷窃钱财。具体偷的什么,帕克探长没有告知;可金笔那天起就销声匿迹。”
瓦女士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狂喜的神色,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压住了。
“我有疑问。”她走到充卜面前,看着他,“为什么那天晚上特什奥会见他?就算是林诧杀了个普通流浪人,给赖在他头上了,也没有到特什奥亲自见的地步。”
充卜的脸色有点严肃。
“怎么解释?”瓦女士不依不饶地问。
“也许,”充卜的眉毛往中间撮,口气有点犹豫,“也许是因为……特什奥也知道了金笔的事儿?”
瓦女士笑了两声:“这不可能。它们只可能知道《颠倒世界怪奇物语》的事儿。”
“特什奥没理由认为《颠倒世界怪奇物语》在关瞻那里。”充卜眉头紧锁。
“有。”瓦女士说,“有。这本书只会选择最有天赋的年轻人。基础能值200,这个数值怪物们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解释是他们能想到的所有解释里面最不牵强的一个。
充卜把疑虑压进心底,叹了声气。
“听说《颠倒世界怪奇物语》在锡德那里一直没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也很正常。谁也不知道它应该有什么动静,不是吗?”
充卜沉默半晌,点点头:“是啊。是这样的。”
“而且那本书要用金笔去开。”瓦女士坚决地说,“如果关瞻身上有金笔,那么锡德就会打开那本书。这孩子从小就是帝国的骄傲……”
她显得有些慌乱:“他是我们的希望。而且你听到他对那本书的宣誓了吧?那本书应该给了他回应,答应帮忙复兴帝国——你看看锡德当时的表情。我们是亲眼见到的,是不是?”
充卜看出了她的慌乱和担忧。
“是的,”他和缓但坚定地说,“是的。我们都看见了。无论是巫师们曾经的预言还是《颠倒世界怪奇物语》的认主,我们都看见了。帝国当然会复兴。”
瓦女士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吐出一口气。
“明天。”她恢复了严肃尖锐的声调,“我会找关瞻,让他交出金笔的。”
《物语》的身体猛地一弹,金色笔尖在纸页上划拉了一道长长的墨水痕。
“不准在我的扉页写你的名字,没礼貌的大傻瓜!”《物语》的大声抗议响彻脑海,吵得关瞻头疼。它还着重强调了“我的”和“你的”:“身体属于我自己,你这个傻子!”
“拜托,拜托,”关瞻压住气得在枕头上蹦来跳去的绿皮书,“我真的只是想试试用这支笔签名会有什么效果。你看帕克,他说是顺着味道找过来的。”
“那你在你自己身上写!”《物语》吼道,跳出来用书封猛扇关瞻的头,“让南明那个死丫头给你找个旧衣服,你爱写几遍写几遍!”
“不行。”关瞻用尽全力翻到扉页,把它摁住,“在书上写比较放心——金笔能太差,写在你这里,说不定还有净化的可能性。而且你看墨水跟你多配啊。”
几番挣扎后,《物语》冷哼一声,做出了最大让步:“只能写一次。”
关瞻二话不说写了个名字上去,《物语》气得弹了一下。
“好了。”他合上笔盖,熟门熟路把筋疲力尽的绿皮书往头顶一摁,“晚安。”
《物语》发出一声崩溃的叹息。
“我希望你赶紧滚去睡觉,没礼貌的大傻瓜。”
关瞻从来不把金笔装在口袋里。
他习惯于把它交给《物语》保管,而它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这一次也是——设备摘下来之后,《物语》按照惯例说了句“笔好得很”。
“关瞻?”
这个声音实在太有特色了。
瓦女士正站在训练区域边上喊他。他头一次见到她这么轻松的表情,好像有什么负担被卸了下来。但他也是头一次注意到她这么紧张,紧张到嘴角的弧度都不自然,放在身侧的手都颤抖。
关瞻走到她面前行了个礼:“瓦女士。”
“跟我过来。”瓦女士点点头,逆着人流的方向,带着关瞻七拐八弯。
关瞻记得这个方向是充卜的办公室,心里升起一股异样感。
“瓦女士,请问——”
瓦女士威严地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他的问话。她没有喊“首长”,有点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充卜坐在桌子后面,微笑地看着他,应该是专程等着的。关瞻看见他的办公桌上放了两杯水,一些难以见到的饼干甜品之类。
“坐。”他微笑着点点头,做出了“请”的手势。
关瞻觉得有些奇怪。
“您有什么事吗,首长?”他礼貌地问,让到一边去,“我站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