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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黎明前的樱花是紫色的

落花在脚下嚓嚓作响,远处的山峦出现轻微的红色霞光。

为了能赶在日出前登上山顶,喘着粗气,我丝毫不肯懈怠。肩膀上,我的妹妹,杨梦樱雪,将一切看在眼中,没有一言一语,但我知道,此刻将是两绝之时。

“对不起,到这个时候,还要麻烦你。”

我静静听樱雪从口中挤压出这几个字,虚弱的她,数小时前就已经失去了对双腿的操控,吐出的鲜血,也已经变成死亡一般的黑色,气息一天天虚弱。此刻,我闭上了眼睛,也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还在说这种话,说了多少遍,我没有把你当成负担,只是,请你不要这样悲观,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吞吞吐吐伴随呼吸,我吐出这些话,不是因为她的沉重,而是,我不敢面对即将降临的厄运。面对未来,我不知所措。

“对不起....”樱雪的话,依旧没有活力,没有一点快乐的气息。

我没有再说话,继续顺着小路,上山顶走去。

晨风还有丝丝清凉,虽说是盛夏,但从未让我如此感到清凉过。脚下的落叶,却不是落叶,是一片片凋谢的樱花,只是,它们为什么是紫色的呢?让美丽的世界充满未知与恐惧,让人不能一眼看清真面目。抬头看看周围的樱树,依旧还满载着樱花,可是,它们也是紫色的。

黎明之前,没有阳光的洗礼,樱花不能像白天一样展露粉嫩的身姿,在日出前,世界是它们的,由它们在主宰。面对树梢上一个个紫色的面孔,让我不敢接近山岚,它们的领地。

顺着风,落花飘落到我的脸上,落到樱雪的秀发上。其实,我在听的不只有风声在徘徊,更是,在追寻,其中微乎其微的,樱雪的呼吸声。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殊不知,微小的泪花已经填满了我的眼角,不经意间我顺手把它抹去。

“亲爱的哥哥......”

我不想听到樱雪的一切话语,此时此刻,我只想坦然接受,在最后一日,带她看到新一天的晨光。

山顶的薰衣草在风中摇曳,这里没有樱花的花瓣,在周围山峦中最高的一点,周围全是樱树,被樱花林包围,不知是美妙,还是凶恶的警示,现在我已经克服了对它们的恐惧。

轻轻地,我把樱雪放在薰衣草的旁边,我也同她坐下,任风吹拂她的头发,将她的发带的后带不断吹到我的肩膀上。

“哥哥......”

我双手扶着樱雪,让她的脑袋可以完全倚靠在我的肩膀,搂着她娇小的身躯,将目光放在她充满光泽的脸蛋上:

“樱雪,谢谢你,能和我走过最后七天的路途,如今七天已逝,但我不认为一颗明星会就此陨落,在这世外一般的世界,我相信我们会永生永世......”

“哥哥......”樱雪用极大的力气,打断住了我的话。

“我的生命,将到此,是我,应该感谢你......”樱雪的声音,同往日一样娇嫩,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我看到一行泪水从樱雪的眼角划落,但她,没有力气去抹下了。

我帮她擦净泪水,听到她为刚才费力吐出的话而大口呼吸着,虽然很轻微,可那是极力想从死亡边缘挣脱。

“没有什么死亡日期,都是医生妄下的定论,在这里,没有死亡,没有痛苦,没有......”眼泪也不争气地从我的脸上划下,因为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契约早已写下,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

强颜欢笑我是做不出来的,薰衣草随风而舞挠得我手背发痒,因为樱雪的话才把我拉回残忍的现实。

“父亲,看来,最后,我还是没能实现愿望啊。”樱雪挤出一丝笑容。

身为钢琴世家的继承人,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和家族中同一辈的亲人,合力一起演奏一首钢琴曲,见证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有能力顺承家业。我的家族,在周围镇子是最有名气的音乐世家,钢琴是我们世代的音乐启航,也是最终的归宿。我们用钢琴,演绎一生,悲欢离合;用线谱,书写辉煌人生;让乐曲,放飞我们年轻的梦想。

简单地想到这里,一阵阵叹息声从我的口中传出。

“哥哥,我最爱的人,可我最终没有机会和他共同演奏了。”樱雪脸上没有表情,目光呆滞,一直在向眼下的樱花林凝望。

“樱雪,不,还有机会,就算我们彼此身隔两岸,也能在幻梦中弹响心连心的节奏!”

随着天边已经大片泛红,樱雪苍白的脸上,却也不显出一丝红嫩。

我的泪水已经滴到了我的西裤上,此刻我不再想些什么,只想,安静地等待着。樱雪已经那个僵硬的姿势,不知在注视什么。

风,小了,不知什么时候,天上本没有云彩,一朵朵雪花飘落,落到我搂在樱雪身上的手上,我用左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让我惊奇的是,它竟然发出暗淡的紫色!接着,我感觉我的右手,在发冷。我猛地看向樱雪,她依旧死一般的寂静,小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喘息,只剩下,极其轻微的呼吸。

雪花在我的手中融化了,远方一束光,刺入了我的瞳孔,我看到眼下的樱花在褪去它们的紫色,抬起头,看到远方的太阳,露出它光耀的一角时,我迅速擦干了眼泪,张开笑容,对着已经听不见呼吸声的樱雪,此刻,樱雪的脸上停住了幸福的微笑。我兴奋地说道:

“樱雪你看!太阳出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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