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医救影天,夫子决定改到改道去往北洲药王谷,求药治人。
这番遭遇,虽说枯寂大师用佛门大神通暂时保住了影天的性命,但是影天的生命力依旧在流逝,如果没有彻底有固本培元的药物来滋养内腑根部,那么影天一样会死去。
此番遭遇,三大圣地的圣人都齐至,这也是这次吞天一脉退却的原因。
很多年前,如今上年纪的老人们还很年轻,便是夫子在那时也是年少轻狂,醉酒论天下。
当初书生与和尚说:“万物皆有灵,这世间本就不该乱成这样,自书院始,历代夫子都以规矩守方圆,便是想的让这个天下变得井然有序,那么人族、异族和巫族便都能和睦相处,到那时,天下归心,九州一统,又哪里还有生死相向。”
和尚不言,双手合十诵佛号。佛家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其实佛经里的地藏菩萨说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又与书院的道理何其相似。道家推崇的是先天无为,当初和尚与道士就曾以争或不争有过一场辩论,争是与这个天地争,生活残酷,万物有灵有所求,所求的不过是穿衣吃饭,人人向生。不争是顺应天时,这片天地方寸大小,那么这方寸之间,便有一年四季,冬去春来,天生万物已有灵,万物顺遂。
当初书生、和尚、道士,三个天赋最高的一代人,对这个世界还没有世界观的时候,所求的不过是穿衣吃饭即是天地道理。
后来,大家都觉得自己能说服对方。道士依旧讲的是无为清净,和尚还是修闭口禅,不言不语,其实这时的和尚所造杀孽最深,却也是毫无罪过,天天见如来,心静处便是西天。书生游历了九洲天下,一身浩然正气更盛,也有了江湖气,通透练达,更知道大部分普通人活在这世间本就不易,天地予食,但是却只有那么多的数量,便要所有人轰然抢夺,力气大的当然就会吃的更多一些,所以他们会越来越好,而天上力气小的,便没有幸运一事,随着日子的过去,他们只会更加瘦弱,最后就是所谓的弱势。而强者一方其实对于弱势一方本没有太多的利益关系,因为弱势一方已经不能够再和强势的一方在一个桌上争强食物了,他们最后大部分都会沦为强势方的附庸者,因为当强势一方成为富有者,便会开始爱惜自己的羽毛,那么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争强,便是该自己的附庸者帮自己去办,其实,他们大多都在看戏呢!
书生看到这般世间百态,看到了人族、异族、巫族,都是如此,有人生来就会高贵,有人生来便要命贱。所以所有的不公平,夫子认为,在书院里,在书院的规矩里,大家才会变得一样,才会都一样。天地万物皆有灵,所以才是众生平等。
几十年过去,造过杀孽最重的和尚自去北地六相寺,为己身赎罪。六相寺作为佛家圣地,自有千年气度,和尚这番前去,同样吃了很多苦头,便是受戒那关,和尚都不曾改变自己所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数千年来,道家都是最契合天道,所谓术法至极皆谓长生。道门中人追求的是长生久视,所以无争,只证己道,以求神游太虚,昆令吾身。
邋遢老道看着面前昔日老友,此生求道的他,从来不求长生,这次反而极度渴望九天之云上有神明。
“老学究,便是当年如此,此番天地大劫,所有生灵也是避免不了的,这个所谓的天道便是自私的,所为何我们都知道,”邋遢老道杨白翁看着夫子,眼神复杂:“其实,我一生不修天道修大道,便曾试想过让这日月换新天,有许多事,吾辈不能完成的,下一辈,再下一辈,我们的子子孙孙总能慢慢的去完成它,我们所做只需要是开山。”
天地生人,开山问道。
夫子、方丈、观主,在到往北地后,方丈便一路向北,回到了六相寺,再次镇守,如一尊无声的菩萨金身,风雪呜咽,如泣如诉,似乎诉说着这地的苦寒孤寂。北洲最北处,天地高广,漫天风雪,白雪皑皑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银装素裹。北国的风光总是会苍凉些许,所以任何一种单一的事物出现在这片天地间,都会显得分外清冷。
这处天地便有一座寺庙,不大的寺庙,只供一佛。寺院是一个两进门的院子,前院有一睡佛,体积便占了前院二分之一的位置,后院是方丈和弟子的起居之地,大小俩个和尚就这样守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
小和尚年纪不大,看着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瞧着自家师傅回家了,满心欢喜,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跑着到师傅身边,却不是嘘寒问暖,只是悄声说着,这些时日,这寺院都发些什么。可这片鸟飞绝的地方,又能有什么故事,无非是附近森林的白熊跑到寺院附近大闹,又或是小和尚对着前院石佛发着呆。小和尚是方丈在北洲芒砀山拾取,这份天缘,这对师徒分外珍惜。
小和尚自小不喜念经,就喜欢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方丈给他定的法号是自清,也给他取了一个俗家名字叫清秋,取自“气骨清如秋水”中的“清”字和“秋”字,见意知章。
便是方丈这般方外之人也不能免俗,他希望清秋能够安然无忧一生,但是却又教他念经礼佛,最后,还是免不了俗的要让他继承自己衣钵,守着这北洲以北的寒洲。
小和尚这天吸着鼻涕,跑到师傅面前,哭喊道:“师傅,你快去救救大白,它好像快死了,咳咳咳……”清秋一边说,一边拽着师傅的衣袖就想往寺院外走去。那里有一头伤熊倒在的寺院门前,浑身是血,看来是和山林里的其他猛兽争斗,受了严重的伤。
这头熊方丈知道,这头熊经常来寺院门前找清秋玩,它极喜爱清秋,在这方天地间,它也算是清秋唯一的儿时玩伴了,那时它还是幼熊,清秋更小,清秋和它去森林旁的不冻河里抓鱼,小熊负责抓鱼,清秋负责给小熊指手画脚。再大一点,清秋就可以坐在小熊的背上,一人一熊就这样撒着欢的在风雪之地肆意奔跑。
看着白熊的伤,方丈大概明白了,这不是其他野兽造成的伤势,这是异族做的。
他们这是在警告方丈,似乎预示着大战真的快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