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日,烈日,工作的第22天。”邵卓倚着货车的车厢下的凉荫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记下了新的一天,收尾的时候,写了两个字“坚持!”,还画了一个笑脸。
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刚开始是有些艰难,每天的装货、卸货机械的重复的一件事,到晚上身体贴到床的时候,疼痛从背上袭来,难以忍受。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到缓过来的时候才能收拾的睡觉。早上的起床变的特困难,闹钟从响七八次变成一次,也算是他工作以来的唯一进步。
洁白柔软的臂膀变的越来越黝黑坚硬,如此产生的肌肉倒是不必再去健身房去花钱训练了。邵卓这样调侃自己。身上的钱也变的越来越少,因为工作的地方并不管食宿,吃饭便成了工作的最大问题,不得不自己做饭来维持生计,他宁愿节衣缩食,也会偶尔请带他的王叔工作之余喝一瓶小酒,王叔是一个老司机,有着十几年的开车经验,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是他的饭碗,从不酒驾是他的准则,因为他怕砸掉自己的饭碗。开车十几年有着在运输队有着零事故的美名。
每次做完饭看着锅发愁,不是油放多了,腻的没法吃,就是盐放多了,咸的需要添清水来做最后的凑合。吃一顿饭就会怀念一次妈妈做的饭,甚至是学校食堂的大锅饭都成为他怀念的对象,简直有些丧心病狂。
从自己做饭的摸索中,邵卓对做菜产生了兴趣,同样是油盐酱醋,为什么厨师做出来有着酸甜苦辣的滋味,他做出只有或咸或甜的清汤寡水味。
邵卓用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到嘴里,“没滋没味,真难吃”摇了摇头,自己发起楞来。
这是电话响了起来,是老朱的电话。第三车队的朱耀祖,他总会吐槽他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因为年龄相近,相处投机,邵卓的和他便慢慢要好起来,亲切的叫他老朱,朱耀祖也没有异议,他只是被他那个爆脾气的单亲老妈发来这里体验生活。
“吃饭了没?”电话那边传来老朱粗狂的声音。
“正在考虑怎么下咽,我自己做的真的太难吃了,你要不要来试试”
“先把这顿记下,等你厨艺有长进的时候我再尝,我这边请朋友们吃,你要不要来?”
邵卓道:“好吗?”
老朱道:“哥们生日,好啊。”
“那行,地址发给我。”
“不用,我今天把我妈的车开出来,我去接你。”
“行,好勒”邵卓开始开始收拾的出门。
从离开家门口的时候,邵卓就在想送一份什么生日礼物来恭贺老朱,老朱是他到G城认识的第一个能交心的朋友,他想尽他的能力送一份有意义的东西。兜里的钱确实不多,这让他在买礼物的时候大伤脑筋,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礼品店那些零碎的小饰物根本不适合老朱噼里啪啦的性格,一时间竟然有些泄气,漫无目标的走在街上。
路过一个数码店的时候,邵卓想到老朱和自己一样酷爱玩游戏,特别喜欢枪战类型,虽然邵卓已经下决心不再碰游戏,但两个人一起聊天的时候总会提起游戏来,无话不谈,谈到这些总让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看着满目玲琅的电子数码,再摸摸兜里的钱,邵卓的眼神定格在一款电竞鼠标上,摸了摸它圆润的外形,手感极好,比起以前在网吧玩的鼠标能甩出几条大街去。
“这是一个新款电竞鼠标,3500DPI,玩FPS类游戏尤其好用。”说着把鼠标插上电。
鼠标的周身两起“U”字行绿色的氛围灯,很酷炫。邵卓想这个老朱应该蛮喜欢的。
邵卓回头要问问价钱,和女导购打了一个正面,两双眼神交炽在一起,他感觉到被电到了,便把眼神往下挪了挪,正好看到她的胸牌,胸牌上写着“娃娃”。然后觉着看的位置也确实不很恰当,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导购。问道:“多少钱。”
娃娃并没有回答他,说,你这一来一回的,我是只母老虎啊,能吃了你还是怎么样。”
邵卓又回过头道:“没有啊。”
娃娃笑了起来,全身散发着女性魅力,凹凸有致的身材时刻在提醒着邵卓,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不,是个女人,邵卓这样想。
“这款鼠标199元,今天正好店庆,你要是办个会员卡可以折扣到168元。”
不止这个女人,连这个价格都让他心动了,邵卓道“:那会会员卡收费吗?”
“不收,店庆嘛,要是平常的话购满1000元送一张会员卡”。
邵卓松了一口气,道:“那我要办一张。”
在输身份证的时候,娃娃玩味的看着邵卓道:“十八岁,还在读书吧。”
“不读了。”邵卓平静的说,之前上学的事已经从他的脑子里忘却了。
“哦!”娃娃说,似乎是一声叹息。
走出数码店,邵卓做了一个长长的呼吸,晚上G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接过老朱的第二个电话没多久,一款新式的白色轿车便停在邵卓。老朱从车窗里探出了头示意邵卓上车。
从车尾转过去的时候,邵卓在路灯的照射下,依稀看到车尾的logo,“宝马320Li”
车里的氛围能感觉到这款车的主人是个女人,包括很粉色的装饰物和大红色的座套,还有弥漫的轻微的香水味。
老朱提给邵卓一只烟,自己也点着一支,悠闲的道:“为了载你,我多转了四条街,哥们可是个没有驾照的人,你可得坐稳了。”
邵卓递给老朱一个包装袋,道:“刚刚给你买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老朱从包装袋里拿了出来,鼠标包装盒外面多了一层娃娃给做的礼品装饰。“多谢啊,用心了。”
邵卓点着一支烟,笑道:“出发,展示一下你的车技。”
“都是老头捎带的教的,还不是很熟练啊。”老朱开始点火。
老头是老朱的师傅,老朱从来不称呼其名字,日常生活对师傅也很随意,没有多少不屑,很多时候有些不敬,但老头总是上赶着教他这,教他那。这让邵卓馋了很久。
老朱的车开的很快,风驰电掣般,邵卓总喊着,慢点,慢点,小心舔了前车的屁股。听着邵卓的呼喊声,老朱总是加油,超车,前进。俨然一匹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
最后车停在很有格调的酒店门口,从旋转门进去有着装整齐的两位礼仪小姐鞠躬四十五度,“欢迎光临”
老朱根本没客气,像个老总般的走向电梯,熟练的按了楼层,邵卓留意到门口有一块假山,假山下面流着清水,叮咚叮咚的,很悦耳,大堂的顶上有一个很大的水晶灯,里面透出的灯光绚丽而温和,暖暖的,大理石地面的细致纹理上折射出异样的光泽。邵卓觉得很豪华,是自己从不曾窥探的梦境。
大家坐定的时候,老朱开始介绍他的朋友。
“这是我们乐队的成员,吉他手吉喆,人称吉祥、吉利、吉他,三吉就是他了。”
“贝司手,小海”
“鼓手,慕朵,大美女一个。”
“这是我刚结识的好朋友,邵卓。就是帅。”
在下不才,正是我们乐队的主唱,主攻重金属摇滚。
邵卓道:“我就说嘛,你的嗓子倍儿有磁性,特适合这个,嘴巴够紧的,都不曾听你提起过。”
老朱笑着道:“现在介绍正合适。”
吉喆扬了扬漂染过的黄色的刘海道:“帅是一种特色啊。”
慕朵接过话头:“怎么不算,基因遗传也是一个巨大的优势啊,你什么时候把你这一戳刘海剪掉,看见你的时候我老想翻我的包找剪刀。”
老朱摆了摆手:“你俩什么时候掐都行,今儿不行,哥们生日。”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小海打圆场。
慕朵笑了起来:“不会,除了想减掉他的刘海,我还是很喜欢他这个人的。”
吉喆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慕朵,满是深情。
老朱道:“开饭之前,哥们可是要收礼物的,谁不用心,一会要罚酒。”
慕朵道:“我是定蛋糕的,最用心的一个人。不许灌我就。”
打开蛋糕,这个蛋糕真大,上面刻有一排音符,音符下有个小人用力托着,小人身边摆满了各色水果,最下面一排写着“祝:朱耀祖,生日快乐。”
老朱点了点头,不错。该你俩了。
小海和吉喆递给老朱两个小盒子。
老朱道:“这也小了点吧,你俩准备好喝酒。”
“小归小,情谊可大,你不拆开看看嘛?”
老朱开始拆礼物,他注意到吉喆怪怪的眼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朱拆完第一盒礼物的时候,他已经不想拿出来了,道:“还是喝酒吧,别看了。”
慕朵抢过了礼物遍笑了起来,脸上红彤彤的,“这条内裤是真贴心啊。”
吉喆狂笑了起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小海道:“还有一个,你得拆拆。”
老朱挨不过朋友们的一通起哄,开始拆第二礼物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先往里面摸了摸,尴尬到一动不动。
吉喆道:“祝你早日成人,成为一个男子汉。”脸上已经掩不住笑容了。
邵卓接过包装盒也笑了。
慕朵很想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但她已经不敢再去抢来看了,心里想着,一会再问问。
老朱拆开第三份礼物,看了看,脸上满是喜欢道:瞧瞧,瞧瞧,这才是哥们的礼物,你两送的这乱七八糟是些啥。
小海和吉喆已经默默的端起了酒杯。
一顿胡吃海喝的过后,吉喆、小海、老朱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
慕朵提议大家来关灯来唱生日歌。
走过邵卓的身旁的时候,慕朵偷偷的问道:“刚才那份没拆开的礼物里面装的是啥。”
邵卓没有喝酒,假装晕乎乎的道“男人之间的秘密。”
慕朵特想知道,但也没有再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蜡烛摇曳的鹅黄色的灯光下,老朱游离的眼神中有着丝丝泪光,从父母离异以来他从没有这么开心过,自己的父亲怕是忘记他这个亲儿子的生日了吧。此时他不想想起令他伤神的父亲,只想感受此刻朋友们给与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