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站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白小媛坚决不用邵卓帮她拿行李,她一直在嘴里说,:“我行,可自己可以的。”她越这样说,越让邵卓绅士的行为显得拥有了一定的目的性,邵卓便不再坚持了,他知道自己是发自内心想帮忙拿,不需要做任何的解释。
晚风吹来,有些清凉,邵卓从包里拿出了外套,回头正要问白小媛冷不冷,却看到白小媛正在和远处的两个人隔着人群打招呼,这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远远的看起来很突兀。
白小媛指了指这说:“我姨和我姨夫来接我了,我要走了哦!”
邵卓说,好啊。看着白小媛远去的身影,邵卓有些留恋与不舍,这些思绪与此时此刻并不适时宜,便也不作声,静静的看着她离去,一动不动的站着,像一个木偶,没有人的指挥。
当俏丽的那个身影远的再也看不见得时候,邵卓在注意到这个城市,终于到了朝思暮想的G城,在夜色下也依稀能感觉到街道十分的干净,不知是G城的人素质高还是市政做的到位,走了很远的路,也没发现路上有一个烟头,一片纸屑,难道这些不起眼的小垃圾都自己飞到了垃圾箱里面了吗?
远眺这一栋栋高楼,没有边际,除了夜幕的黑色笼罩就是高楼里的灯光,黑色与各色的灯光交辉映衬,形成这独特的夜色,邵卓开始喜欢这个城市了。
一路在车上白小媛话不多,她知道一个人来到这里投奔在村里人印象中外面发展的很好的小姨和姨夫,应该谨慎些,毕竟这些年家里和小姨的走动并不是很多。
小姨是个很潮的人,高高瘦瘦的,凭着有几分姿色,再做一些打扮,俨然一个城里人。但是白小媛知道,这是她在这个大城市呆久了,受了一些影响的缘故。
小姨夫在前面开车,小姨和白小媛坐在后排,小姨双收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妈最近身体好吗?”
白小媛有些不在说道:“挺好的,偶尔贴两片膏药,说是身上疼,老毛病了。”
小姨笑了笑说道:“嗯,那就好,一会我给你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接到你了,让她不用担心了。”
白小媛没说话,点了点头。
小姨夫边开车边变问:“上次给你爸带的那几瓶酒喝完了没有,要是喝完了,下次回去再给他带。”
白小媛还没说话,小姨就接过话头说:“好好开你的车,别显摆了,有俩钱了烧的慌。”
看着小姨夫胖嘟嘟的身体,他是想说一句话的,不过他并没有说,两个肩膀锁了两次,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开他的车。白小媛暗自笑道:“小姨夫这也太妻管严了吧,话都给说完。”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脸还是很平静,说道:“小姨夫,没喝完呢,农活忙完了偶尔才会自己喝一杯。”
小姨夫似乎脸上挂不住了,说:“肖红啊,我在和媛媛说话,你别老打断我嘛,再说了我给孝敬给姐夫好酒,不也是给你家里人了嘛。”
肖红道:“恩,那倒是,不然我当初嫁给你图了个啥啊。”
小姨夫嘴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道:“图我对你好呗!”
肖红撇了撇嘴,若有所思的道:“去,去,去,外甥女面前你也不臊得慌。”
白小媛憋不住了,笑了起来,说:“小姨,我饿了。”
肖红道:“回家了,让伍建国这个大厨炒几个好菜,给你接接风。”
伍建国道:“媛媛,一会姨夫给你露两手。”
白小媛道:“好啊,好啊。”
看车车窗外路过形形色色的汽车,有形色匆匆的路人,也有悠闲的散步的、溜狗的,大家好像很忙碌的样子,白小媛也想融入这个城市,但她在此刻是清闲的。
看着这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白小媛想就在此刻,今天遇到的那个少年是不是也有这样一桌子菜为他接风,想着想着,嘴角竟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肖红看到白小媛一个人在那傻笑,便问道:“笑啥呢,刚刚不是还喊着饿,这会给你做了一桌子菜你却不动筷子。”
白小媛道:“感动嘛,有人接待真好啊。”
肖红道:“听你这么说,倒是有人现在没人接待啊。”
白小媛说,没有啊,说着便拿起了筷子。
这时伍建国进来了,道:“家里不的厨房,不如饭馆里的厨房,什么料都有,炒了这几个菜,尝尝合不合胃口。”
白小媛尝了一口,道:“小姨,你真有口福啊,整天守着一个这么会做饭的老公。”
伍建国傻笑着挠了挠头。
肖红道:“好啥呀,除了会做菜一无是处。”
伍建国坐下道:“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虽然这桌饭很丰盛,可白小媛没有吃饱,吃了有六成饱,她还是有些生分,她觉得这样的生分很有必要,毕竟自己是客,做客他乡应该有做客他乡的样子。还认真的帮忙收拾了餐桌,把盘子和碗洗的干净的发光发亮。肖红没说什么客气的话,仿佛是应该做的。白小媛想小姨应该是工作一天累坏了。
肖红把白小媛安排到了伍云的房间。
伍云是她和伍建国的女儿,已经是高一的新生,为了方便他们的工作,女儿已经开始住校了,学会了独立的生活。基本一个月回一次家,偶尔也一个月不会回来,她也不作任何管教,一方面是因为她餐馆忙,还有一方面是女儿很是乖巧,她也特别的放心。
白小媛打量这个温馨的房间,整洁的床铺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墙上贴有一张很大很大的金城武的海报,英俊的脸庞很适合这里的氛围。白小媛心想:“这应该是伍云的偶像吧,听起来是亲戚,却很多年不见。”看着书桌上立着她青春靓丽的照片,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学生时代,她和伍云同岁,但有着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一个辍学在家,一个继续读书。想到这里白小媛有些不开心,就算是不开心她也不想想起刚刚不久历历在目的那件事。这样只会另她更不开心,那就不想了,好好的做好眼前的事。
肖红推开了门道:“早点睡,明天了去餐馆帮忙,负责收银,有验钞机,只要认真些,不出错就可以了。”她并没有敲门。
白小媛道:“嗯,知道了。”没有做过这样的工作,她也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身上散发着一股自信,由内而外。
邵卓已经漫无目标的坐到公交车上一个多小时,随着公交车一站一站的停,车上的上人上来了,又下去了,看起来都很忙碌,都有目标。邵卓觉得他也应该先定一个小小的目标,实现它。
在离终点站还有十三站的时候,邵卓下了公交车,他数过了这趟公交车有二十五站,如果在半路下车,那到达的地方应该就是市中心了,理论上来说这样的说法是没有错的。现实可能会差很多。
下了公交车,邵卓感觉到了人潮涌动,这是G城的一条商业街,身边路过的这些年轻穿着都很特别,相形之下,邵卓的这身装扮是有些土了。
邵卓走了两条街口,才找到一个超市,在二十分钟之前他就摸到自己的烟盒空了。换了一个城市,他还是熟悉的走了进去,道:“老板,给我来一包“红河”。
邵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邵卓定睛一看,这是同村的胡大宝,比自己大四岁,只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头发被梳子推到后背,打磨的光亮的,有的地方能看到发根,右臂上纹了一多带着绿叶的花。便笑道:“真是你诶,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胡大宝道:“是啊,好巧啊,你不是应该学校读书的啊。”
邵卓苦笑道:“被开除啦,不提也罢。”
胡大宝哈哈一笑:“不提就不提,书是王八蛋,不读他还不活了,你看我现在也不是活的好好的。来,将军,跟咱们老乡打一声招呼。”
“将军?”邵卓看了胡大宝一眼。
胡大宝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只狗道:“就是这只萨摩耶,我养的,酷吧。”
邵卓看着这只呆萌的狗,摸了摸它的头,笑道;“cool”。
胡大宝道:“你自己一个人到了G城,找到住的地方没有啊”。
邵卓喃喃道:“没有。”
胡大宝笑道:“没事,到了哥这里先暂时在哥这里住下,工作再慢慢找。小时候去咱们镇的水库玩,我掉水里面,要不是你机智喊来人,我这条小命怕是要葬送在那里了。”
邵卓道:“谢谢啦,那就打搅了。那么久远的事你还记得啊。”
胡大宝道:“怎么不记得,应该记得,这是恩情。”
说实话,这是最近这几天邵卓听到最温暖的话了,不管怎样他今天晚上不用再露宿街头了。心里多是感激。就像是自己在海里游啊游,又冷又累又饿,根本划不到岸边,几近绝望的时候,路过一条渔船把他救上船,给了他一块面包,一瓶水。
胡大宝道:“既然你来了,时间也早了,今天早点收工喽,吃过饭了没有?”
邵卓道:“吃过了。”其实到现在还紧绷着神经,根本感觉不到饿,忘记了身体还是很饿,邵卓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三十七分。
胡大宝递给了邵卓一包烟,一罐啤酒,说道:“拿着喝,拿着抽,就当哥给你接风了。”
在胡大宝找钥匙锁门的时间,邵卓偷偷把钱放心了柜台里。
随着胡大宝的电动车载着邵卓七拐八拐的绕路,邵卓感觉到离市区越来越远。最后来到一个比较大,又比较旧的房间旁停了下来。
胡大宝道:“这里原来是超市的临时仓库,偶尔会放些货物在里面,旁边做了一个隔断,里面有床,有被子,生活用品什么的都有,你可是住在这里,简陋了一些。凑合住在这里。原来我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邵卓道:“很不错了,谢谢你了,哥。”
胡大宝道:“偶尔王叔会把一部分货物送过来存放到这里,来的是时候你帮帮忙,把你的电话给我。”
邵卓从兜里拿出了电话递给胡大宝。
胡大宝又道:“里面我把我和王叔的电话给你存里面了,要是有事你就先打给我,我接不到的时候打给王叔。”
邵卓点了点头。
胡大宝道:“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回去晚了你嫂子又该念叨我了。”
邵卓道:“哥,你啥时候结婚的。”
胡大宝笑道:“还没结婚,是准媳妇,不过也快啦!那我走了,你有事打给我。”
邵卓道:“嗯,好,谢谢哥。”
看着胡大宝电动后跟着跑的萨摩耶,邵卓有些羡慕,有一份顺心工作,有女朋友关心,有一只狗陪着,这应该是很幸福的事了吧。
邵卓关上了门,坐到床上,打开了那瓶啤酒,还是冰的,喝了一口,他感觉到清凉又带劲。趟到了床上,挺舒服的,比起火车上的座椅软多了。想到了火车,他摸了摸兜里,那张车票还在,拿出来看了看,上面还是印有“白小媛”三个字,当把车票翻后后背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固定电话的号码,这几个数字写的很好看,很清晰。
邵卓在想,这个号码会是谁的,想了半天,他拿出了手机把这个号码存了进去。
他太困了,他甚至没有脱掉鞋子,躺倒床上就睡着了。身边还有那一张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