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弟子听我命令,立即回各人住所,保持戒备状态,不可独自外出。”六长老用灵力放大了声音说道:“发现异常之处立刻报道!”
并没有多少人都看到了顾安弥消失那一幕,所以大家对于六长老的话都是疑惑不已。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众人还是迅速地离开了初明山,各自回住处去了,就连王冉儿和陆芝芝,还有看到真相的蒙长远也被命令回去。
此时湖边只留下了六长老和胡乐之,章夏三人,柳心悦被派遣去叫掌门和各长老去了。
“我感觉不到妖气的存在。”六长老脸色凝重:“若是人为,此人必定同我一样习的是冰灵。”
“长老可否抽干这湖里的水?”胡乐之试探地问。
“谈何容易?”六长老叹息:“冰冻百尺已快到我的极限,但这湖原本就是一座火山,何止深百尺?”
“那怎么办?”章夏有些着急:“顾安彦要是知道了,何止抽干这个湖,他连整个初明山都要翻过来找。”
胡乐之沉默了,这的确是顾安彦可能会干出来的事情。
最宝贝的妹妹不见了,谁知道他会如何?胡乐之甚至不敢想象。
“此事先不告诉顾安彦。”六长老沉着脸说:“安弥那个丫头是他的逆鳞,我怕他行事冲动。现在只能等掌门过来了。”
掌门和三个长老还有柳心悦是一同过来的。
听了事情原由后,大家的脸色都很沉重。
掌门首先开口了:“应该是人为,时间隔的不久,我怀疑湖底还有传送法阵残留。六长老,你可否像之前那人掳走安弥一样开辟一个深洞让我们下去?”
“可以。”
“我与六长老下去即可,其余三位长老,麻烦你们幸苦一些,在泽灵门内偏僻位置多巡视几趟,看是否还有传送法阵。”说完,掌门又看向柳心悦三人,沉声道:“你们三人,把所有知道安弥失踪的人都暂时聚集起来,不要让他们到散布消息,最重要的一点,切莫让顾安彦知道此事,他若是找起安弥来,就说我带安弥有十万火急的要事,而且是关于她眼睛的,让他不必找我们。”
“是!”
六长老几乎是瞬间就开辟了之前那样的深洞,掌门与他一起飞了下去。
柳心悦几人立即行动起来,长老们也陆续离开了,只留下一片冰封的湖,湖面一片死寂。
一个人凭空在湖面消失是大事,但当时场景混乱,几乎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尹善文身上,而且尹善文的暗灵爆发开来,很多人连看都看不清楚湖面,就更别提注意到顾安弥了,所以看见此事的只有数十人而已,这数十人又相继主动来跟一代弟子们报告此事,所以柳心悦就随便找了些理由,把这数十人都给软禁起来了。
除了……蒙长远。
蒙长远未去主动报道,因为他早就在第一时间告诉了六长老,而六长老跟随掌门下湖底,完全忘了蒙长远这个人。
六长老要求弟子们都留在住处不许外出,弟子们都以为是南方边界妖魔动荡,但只有蒙长远知道,是因为顾安弥被那湖底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掳走了。
他相信长老们和掌门肯定有解决办法,但……他还是想去看一看。
尹善文醒后顾安彦吩咐他吃樱桃的时候,二长老就接到了传音,要瞒着顾安彦,所以二长老原封不动按照掌门的话给顾安彦撒了一个谎,又说南方妖魔动荡,现在泽灵门处于戒备状态,弟子们不被允许外出,让顾安彦早点回去。
顾安彦心有不解,却没有怀疑,毕竟对于师父他还是极为相信的。
只是当顾安彦飞行回去时,发现还有人御剑游荡在外。
他当即追上去拦住了那人。
“你可是新来的弟子?”顾安彦皱眉:“现在门内处于戒备状态,不允许外出,尽快回去。”
“顾安彦师兄!”蒙长远见到顾安彦很激动,急着解释道:“对不起,师兄,我只是有些担心小师姐,所以才想出来看看。”
顾安彦心中隐隐不安,继续问道:“安弥怎么了?”
“师兄你不知道吗?”蒙长远吃惊:“小师姐……小师姐她失踪了……”
“你搞错了……”顾安彦的声音颤抖起来:“安弥方才和掌门外出了。”
“不是啊……”蒙长远着急地说:“我亲眼看见小师姐走在冰面上时脚下忽然出现一个黑洞,小师姐掉了下去!就是在师兄你和二长老带着那位受伤的师兄离开的时候!”
“……………”
“师兄?师兄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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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与六长老两人下湖底之后确实发现了破损的传送法阵,而且法阵风格与北方法阵的风格极为类似。
“掌门……恕老朽话多……”六长老问道:“是不是护国使?或者朝廷?”
掌门凝重地摇头:“不可能,护国使的手段不可能如此拙劣,朝廷此时正是需要与我们交好之际,更不可能向我泽灵门出手。六长老,此话在外绝不可说,北方道门如此之多,我泽灵门与皇室百年之好,是谁都不可能是皇室出手。”
“安弥被抓走,老头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皇室……是我冒昧了。”
“这个法阵薄弱,传送不远,千里之内,应该还在巴蜀边界之地。”掌门沉吟:“千里传音给郡主,让他帮我们多多注意边界出入之人中是否有安弥,尤其是汉中与巴蜀的交界城镇,必要之时让郡主直接封锁那些城镇!”
“好!就交给老朽吧。”
两人出了深洞,就看到柳心悦焦急地等待在湖边。
“不好了!掌门,师父!”柳心悦跺着脚说:“顾师兄不知从哪里得知安弥失踪,拿了剑就直接出了泽灵门!”
“你们三人怎么没有拦住他?”六长老问。
“拦不住……乐之还被顾师兄一剑伤了肩膀……”
掌门沉默了半响,只是一叹:“他既然出去找,那必定是有线索了,随他去吧,无论如何穷凶极恶,他至少有一力自保。我即刻启程去汉中,我预感掳走安弥的人有八成可能已经逃离巴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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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疼……
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
顾安弥想释放灵力探查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身上一丁点灵力也没有。
口中有苦涩的药味。
大概就是丧失灵力和行动能力的药物吧。
顾安弥的双手被结实粗壮的皮绳反绑在身后,双腿也被绑了起来,整个人侧倒在地上,灰尘沾满了她左半边脸,头发散乱覆在脸上,让她有点痒,她想伸手去拨却动弹不得,想晃一晃脑袋,后脑勺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某个尖锐的角。
她有多久没撞到过东西了?
家里的东西哥哥都会把角落用软毯包好,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是柔软的。
她忍住眼泪,往前缩了一缩,避免再次撞到其他东西。
哥哥呢?哥哥什么时候来救我?
她想着想着,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砸在冰冷潮湿的地上。
这是一处破庙,掳走她的两个男人在用法阵传送到了八百里之外后,又赶路飞行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歇口气,找了个破庙把她丢下之后就各自找小树林方便去了。
两人回来时,发现顾安弥已经醒了,顿时来了兴趣,蹲在顾安弥面前仔细打量着她。
“好看是真好看,好看的我都不想上交,想自己吞了。”其中一个男人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老五你疯啦!”另外一人呵斥道:“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吞了她,教主得把你给活剥了。”
“戏言而已,何必当真!”被叫做老五的男人摆摆手:“不过教主只说要个泽灵门一代弟子,并没说要男的女的呀,也没说要不要一个完整的女人……老四,你看是不是可以先让我……”
“色字头上一把刀。”老四冷哼一声:“这可是巴蜀,还没到汉中,泽灵门的人随时可能追上来。”
“那到了汉中……”
“看你那德行,随你开心好了。”
“你怎么就没兴趣呀?”老五笑嘻嘻地问。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不喜欢小孩子。”
“对了,老四,她那时候那么厉害,让那个另外一个一代弟子惨叫啊满地打滚的,等到了汉中,她恢复过来,她不会也让我们两疼成那样吧?”
“你放心,散灵丹我给她吃了三颗呢!她这三天内半分灵力都不会有,别说攻击我们了,连走路说话都困难。”
“还是你考虑周全!哈哈,我就奇怪她怎么醒了还是看起来蔫蔫的,原来连说话都没力气。”
“走吧,休息好了就快点赶路,等去了汉中就放松了。”
两人正准备扛起顾安弥就走,身后传来一人的脚步声。
“两位留步。”那本是个温柔的声音,语气却冷淡的要命。
老四脸色一变,转身袖口就飞出三记毒镖,直奔那人面门而去。
“阁下莫要多管闲事!”
毒镖转了个圈又结果飞了回来,攻势更加凌厉,两人躲闪不及,用手硬接下,毒镖余力震得他们手腕生疼。
那人一袭月牙白云纹锦袍,墨发用金冠束起,腰间挂着一个显眼的金玉令牌。
青年身姿挺拔,面容清冷,宛若天人,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尊贵傲然,秋水双瞳却又清澈温和。
“你是何人?”老五皱眉问。
青年并没有理会他,一扬手,那本在老四老五两人手中的毒镖忽然极速飞起,分别深深刺穿两人心口!
这一击太过突然,老四老五两人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胸前已被洞穿。
毒镖纤细而锋利,刺穿胸前虽然不致命但也是重伤,虽然毒镖带了致命剧毒,但幸好他们教内自己人早已服下解药,并无大碍。
老四一把捞起顾安弥,配合默契的老五立刻释放出厚厚的冰墙阻隔在青年面前。
想遁地?
青年手中结印,轻声说:“封。”
庙中金光大盛,老四忽然发现自己的遁地之术无法使用,就连冲出那金光他们都做不到。
“放我们走!”老四扼住顾安彦的咽喉,把她的面容露给那青年看:“否则我立刻扭断她的脖子!”
看到顾安弥面容的那一霎那,青年眼中出现了罕见的茫然。
“小画?”他失声。
果然是来救人的!如此他们还有机会逃跑。
“快点放我们走!”老四厉声道:“你保证我们的安全,我就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你们得死。”青年冷冷摇头。
“你也想她死吗?”老四目眦欲裂,单手掐住顾安弥的喉咙举起了她。
青年眼底怒意大盛,下一瞬,老四的脖子被扭转了几圈,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他的头颅直直掉了下来。
顾安弥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身侧是老四死不瞑目的头颅。
老五已经吓得靠在墙角颤抖:“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这是什么本灵?什么灵术?”
青年不语,缓缓向他走来。
老五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孔雀形状的小铜牌,疯狂的笑着:“我今日就算是死,也得让你们陪葬!”
他将那孔雀铜牌捏碎,铜牌中黑烟爆裂,一股草木燃烧的香味弥漫开来。
一直失神不清楚状况的顾安弥忽然全身颤抖,她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她记得,她记得……
十年前,就是那种特殊的味道,她记在最深的记忆里……
就是这个香味,她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那些人杀了所有人,哥哥被那些人打的好疼,哥哥全身都是血……
那些人……就该死掉!就该遭受千倍万倍哥哥受过的疼痛!
顾安弥痛苦无声地尖叫着,不知何时也软软昏迷过去。
而在一旁,老五的眼中已经失去了活着的神采。
他所依靠的那孔雀铜牌爆裂出来的黑烟,并未像他所期望的一样吞噬那青年,而是全都如附骨之蛆一样吞噬着他自己的身躯。
老五当然知道这又是那人的把戏,他还算是人吗?这是人做得到的吗?他也许是恶鬼吧?
青年上前抱起顾安弥,两人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时辰后,夕阳西下之时,喘息的顾安彦踏上了破庙的台阶,他下颚的汗滴落在尘土里。
他所看到的只是一具身首分离的男尸,还有一具烧剩的残骸。
看骨架大小,那残骸不是她,顾安彦庆幸。
地上还散落着用来捆绑的皮绳。
顾安彦静静看着那绳子,眼底湿润了。
“很害怕吧,安弥……别怕,哥哥会来救你的……”
她是一个连哭都哭不出声的女孩啊,叫他怎么能不心疼她。
就连今日遇到危险,她都无法出声呼救,只能终日在黑暗里等待,这叫他怎能不珍惜她。
顾安彦走时,一把火烧了破庙。
他是按照妹妹戴的镯子来感应她的位置的,他最后一次感应到她就是在这里,可现在他感应不到她,这说明顾安弥已经远在千里之外了。
这世间如此之大。
我丢失的至宝。
我该去哪里找你?
顾安彦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