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黎缓缓挣开双眼,碧波般的双眸,染上了女子少有的娇羞,平添了份成熟女人的妩媚。这是繁花楼,子笙呢?花黎猛地意识到,子笙在哪里。
“阿黎!”郑良连忙端了杯温水,“你刚退烧,这是家里,慕子笙被下属带回去了,他没事。”郑良一口气说道。
是吗?她要亲眼确认才放心。
“郑叔,我好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死丫头!”花妈冷着脸进来,用担忧的眼神说着最“凶狠”的话。
“阿娘!”花黎换上了邻家少女的天真,“见到你们真好,我好怕再见不到你和郑叔了。”说着便心满意足得往花妈怀里蹭了蹭。
“知道就好,再别出去惹是生非了!”
“阿娘,子笙是心仪我的。”花黎想到子笙的“心上人”,不由微红了脸。
“那又如何,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是青楼女子,醒来后再没来过问你,你还不明白么。”
“他怎么知道的?”花黎不明所以。
“那日救你们的,还有一群衡城百姓,总有认识你的。”华清一脸怜爱摸着怀里的头。
花黎心里很多不解,在她昏迷的这几天,仿佛有股力量,把她往外推,将她和慕子笙越推越远。
花黎表面不做声,心里却在计较,怎么去弄清这一切,慕子笙,你为何没有来找我。
慕子笙悠悠醒来,只觉胸口和颈后都隐隐作痛。
“公子你醒啦!”十一欢喜的大喊,“十二,去把备好的粥端上来!”
“十一,我想沐浴。”慕子笙有气无力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打热水。”十一雀跃着往厨房奔去。
“夫子!你昏迷了一天了,我给你煮了银耳粥,先垫垫胃。”十二端着托盘进来。
慕子笙一脸疑问盯着十二,他向来都是十一从家里带膳食,什么时候多了十二?为何这十二还有些眼熟?
“夫子!是我啊?店小二嘿嘿。”十二绕着头,在慕子笙面前不好意思的转了转,“十一哥说你喜欢我做的牛肉面,让我来伺候你!”换上了书童打扮,十二自己也不好意思。
“店小二?”慕子笙更加疑惑。
“对啊,我本来也无名无姓,老板叫什么就是什么,以前叫小二,十一哥说他叫十一,我就叫十二了。”
慕子笙盯着十二,脑子里隐约记起西郊面铺,但是自己何时去过那里?为什么都记不清了?
似是意识到丢失了重要的记忆,慕子笙不仅有些急躁。
他把头身子浸在热水里,脑子里是一团乱麻:黑衣人,悬崖,西郊,面铺,洞穴,他都知道,但隐隐约约还有张明媚的脸一直贯穿着,眼前像是一团迷雾,散不开。他越是努力想看清,就越是模糊,胸口也越疼,疼到窒息,“唔啊!”慕子笙从水里抬起头来,趴着木桶边缘急喘着,伸手揉了揉胸口,伤口已经结痂,但那种疼痛仿佛来自心肝深处,要把他躯体撕裂的疼痛。
到底是什么,他丢失了什么?心好痛。
慕子笙坐在镜子前,十一正替他打理头发。
透过镜子,慕子笙仿佛看到一个歪着发髻,满头的乱糟糟。是谁?为什么看不清脸?心又开始作痛了。
“公子。”阿二阿三进门拱手道。
“在下阿二。”
“在下阿三。”
“我等是奉贤王之命,前来保护公子,宁安恐有人对公子不利。”阿二解释道。
宁安?慕子笙一直都知道,宁安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但这次的暗杀,也是那边派来的么?宁安发生了什么?
“想杀我的,应该是两波人,一波是在西郊埋伏,一波是。。。。。。”慕子笙想起这结论,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为何这么觉得,仿佛又是那张脸,只是这次充满了狼狈。慕子笙紧紧捂住胸口,额头冷汗直滚。
“公子?我去找大夫。”十一放下梳子就往外去。
“不用了,无碍。”慕子笙抬手唤住十一。
阿二阿三对视一眼,心里明了,是断心草毒。没有王爷的指示,他们也只能暂时绝口不提。
“据探子消息,在西郊埋伏的人,与前朝有关。另一波人,是北疆人,我和阿三在山脚将其灭口。”阿二如实说道。
“前朝?宗政复。衡城紧连蜀国,怕是风雨欲来。”慕子笙锁起眉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将起。
慕子笙敏锐的直觉震惊了阿二和阿三,王爷都为曾想到蜀国,公子竟然想到了,若真是与蜀国有干系那衡城,将是第一个战场。
衡城地处宁朝最南,依靠灵江和祁纵山脉与蜀国相隔,易守难攻,一旦蜀军攻陷衡城,蜀军将如入无人之地,可直捣宁安。当年上皇就是被逼躲到衡城,依靠衡城的地理优势才能最终覆灭前朝暴君,建立宗明盛世。
“国难当前,你们赶紧速传信儒若,让他做好防备,衡城定不能有失。”慕子笙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眉眼之间还增添了少有的霸气和决绝,那是经历过杀伐才有的血性之气。
不愧是王爷的兄长,韬光养晦只为掩人耳目,温润如玉实则杀伐果断,假以时日,定是贤王一大助力。
阿二阿三如是想到,看着慕子笙的眼神都由尊敬变成了仰慕。
“今日是何时。”慕子笙问道。
“今日是宗儒元年三月初三。”阿三道。
三月初三,是休沐的日子。不知为何,慕子笙对休沐的日子,格外的期待,总觉得应该下山一趟。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慕子笙照旧往山下走去,虽然嘱咐阿二阿三不用跟着,但是他仍能感觉他们在暗中跟着。本想跟着直觉,看看能否想起什么,这两人,真是碍事。
不知为何,慕子笙觉得失去的记忆,是独属于自己的独家记忆,不愿被他人发现和染指,仿佛像小孩子藏着珍爱的糖果。
这条路很熟悉,但应当还有人默默陪在他身旁,一个人走,缺了什么。
很快就到了西郊口的面铺。
“哟呵,夫子来了,夫子请坐。”老板仿佛见到老熟人一样,自若地招呼慕子笙坐下,“夫子今日还是一碗牛肉面加卤蛋么?”慕子笙心里虽然疑惑,但依旧若无其事的笑着点头,让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