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生伪装已经卸下,那脸自然也得变一变,王奇很好奇佟远的本来面目长什么样,从声音和身形来看,应该长的不差。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一见到漂亮女子就想亲近。
不过端娘倒是个例外,刚见面时就有了轻薄之嫌,这也有可能小时候吃过她的奶感觉上比较亲近,再加上对方确实是他比较喜欢的类型,所以就做出了一些稍微出格的事儿。
好在端娘也不生气,若换做其他女子早就闹起来了。
佟远从怀中拿出一个深绿色的瓶子,开了瓶盖就往脸上泼洒,两只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遍,面容就变花了。
只见黑、白、红三种染料像是泥巴一样附着在她面皮上,宛如滑稽的小丑,即怪异又可爱。
她见抹的差不多了,又将地上的衣服拿起来往脸上擦了擦,不一会儿,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出现在王奇面前。
她的皮肤非常的白净细腻,吹弹可破,找不出任何的瑕疵。但五官并不惊艳,只能算好看,如果不是因为肤色太靓丽了,姿色估记会降底数筹,典型的一白遮千丑。
当然,有些没有眼光的人会被她的靓丽皮肤所欺骗,反会被尊崇为倾世佳人。
在另一个世界,这样的女人王奇见多了,尤其是演艺圈,本身长的并不是特别好看,可架不住人家脸白,在一群人的吹捧下哪怕有眼光的人都会被拉底鉴别能力。
虽然王奇对女人并不是特别上心,但还是能分辨出哪些女人是真漂亮,哪些不过是视觉上的欺骗,最少眼前这位女子的姿色很容易让人无限拔高数个等级。
不过对方长的什么样关他什么事儿?只要谈的来就可以了,哪怕丑如夜叉,也能畅谈痛饮。
“小兄弟,还能认出我吗?”佟远声音清脆,说不出的好听。
“呵呵!”王奇笑道:“你看来比我还小一、两岁,还想冒充大哥,害不害臊?”
“谁说我比你小了?”佟远兀自转了一个圈儿:“我今年二十九,你呢?”
王奇没想到对方已经那么“老”了,原以为她就二十一、二的样子,不过想到她的皮肤实在太过细嫩,遮掩了实际年龄,也就释然了。
“见过大姐!”王奇恶趣味的拱手拜道。
佟远粉面生嗔,颇为生气道:“叫什么大姐,说得我很老似的。”
“那你让我怎么称呼?”
佟远想了想:“现在的名字不是我的真名,我姓佟,原名湘秦,你就叫我湘秦吧!”
“好好的一个女的,为什么要扮成男的?”
“这还要问?”
“女扮男装自然方便点!”
湘秦把话说完,却突然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王奇很奇怪对方的举动大喊道:“你干什么?”
“明月高照,月色祥和,在这天穹之下怎能没有酒喝?”
湘秦来到街旁的一家酒肆边,随手丢了一块碎银,抱起两坛酒就往楼顶跳去。
那酒肆的老板见一位女子从天而降,着实吓了一跳,见她随手丢了一块银子不知何意,直到她抱起两坛酒离开后才发现是个大主顾,瞬间笑颜绽开。
王奇本以为湘秦上来后会把酒坛子扔给自己,但对方却并没有这样做。
她站在檐角上高喊道:“想喝酒的话跟我来。”
话一说完,湘秦就一蹦一跶,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王奇见对方离去的背影,不由嘴角一莞,笑道:“有意思!”
看了看背上的婴儿并无异常,施展轻功尾随而去。
佟湘秦本以为王奇会被自己甩的老远,可回头一看竟见对方离自己只有数丈之遥,不由啧啧称奇,一边跳跃一边大喊道:“没想到你速度那么快,难道是因为我手中的酒坛子太重拖累我了?”
“大姐,你有酒坛我有孩婴,咱们半斤八两。”
佟湘秦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可马上又觉得不对,回头大叫道:“是我的酒重,还是你背上的婴儿重?”
还未等到王奇回话,突然怔了怔,又转头冲着王奇道:“你又在损我,不是叫你别叫我大姐嘛?当我耳聋没听见?”
“你比我大五岁,叫你一声大姐错了?”
“你再叫我可要生气了!”
王奇笑道:“那咱俩就比比谁的轻功好,我若超了你,就随便称呼。”
湘秦转过头朝着王奇做了一个鬼脸,突然就加快了速度。
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就在这夜色之下绕过一道道障碍物,从街上人群的头顶跨过。
心细的路人稍稍能感觉到上方似有异常,等抬头一看时就只见两个黑影消失在幽寂的苍暝之中。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出了县城。
没了瓦顶可蹬,自然是不停的朝着地面轻轻点点,然后又飞了数丈之遥,如此一上一下,一点一飞,离那县城越来越远了。
湘秦不断的回头估测两人的距离,只是不管她怎么拼命都无法将对方甩开。
刚要再次转过身时,就觉眼前一花,一个身影从自己的眼角边掠过,定睛一看,原来王奇已经超出自己老远,笑骂道:“算你有本事。”
王奇站在地上张开双臂,道:“酒呢?”
佟湘秦调皮的将自己左臂上的那坛酒远远的抛在天空,“酒倒是有,不过你喝不到了。”
王奇指了指对方,“还真坏!”
话音未了,就见他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抱住了坛子,还未落地,就迅速把酒坛打开,狂饮一口,“好酒!”
“粮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湘秦似是提醒似是调侃:“要是醉的不省人事被柴狼野狗啃了,可不要怪我!”
“能不怪你吗?酒是你买的,客也是你请的,我若是被醉死,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可惜你已经去阴间报道了,想报仇呀!下辈子吧,哈哈哈…!”
湘秦边说边笑,打开坛子,也是咕噜咕噜狂饮数口,擦了擦嘴角上的湿渍。
两人坐在地上,天南地北闲聊一通,说到畅快处,不时坛子碰在一起发出“呯呯”响声,好不惬意。
不知不觉,两人的坛子里已没多少酒水,湘秦可惜道:“早知道不够喝,就多拿几坛,我可是丢了一大块碎银给他。”
“两坛酒就一块银子?”王奇似笑非笑的道:“墨门的人真有钱,也难怪,给朝廷办事想穷都难!”
“你懂什么?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不懂了吧?你想想那酒肆老板卖一坛酒才赚多少钱?他周边还有许多同行抢生意,价格不能定太高,我这一块银子丢过去不就是白送?”
王奇开玩笑道:“你咋不把自己送给他?”
湘秦把话听完,一坛子的酒水泼在王奇身上,面色不悦道:“说话给我悠着点儿,不是什么都可以拿来开玩笑的。”
王奇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前襟,无奈的耸耸肩:“还好你坛子里面没多少酒了,要不然我全身都要遭殃。”
湘秦抽出自己腰间的利剑,道:“现在还只是酒,万一哪天把我惹怒了可就要用剑来伺候。”
王奇这才发现原来湘秦是一个彪悍的女子,容易动真火,稍有不慎就会举剑砍人。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把剑,寒光森森,散发着肃杀之气,清冷冰冽,让人心头一凉,不觉周身一紧。
王奇用拇指轻轻碰触了一下剑脊,只觉冰冷光滑,寒气逼人,叹道:“这把剑杀了不少人吧?”
湘秦一脸傲然道:“此剑杀妖杀鬼亦杀人,甭管什么身份只要是奸邪,都将葬送在此剑之下。”
“怪不得杀气那么重!”
“不过…?”王奇精光一闪:“这似乎与墨门的“兼爱、非攻”背道而驰啊!”
湘秦并没有回王奇的话,而是站起身,跳到一片空地上。
剑光一闪,婀娜多姿的身影在月色下“翩翩起舞”。
一生思破红尘路,
剑藏庐轩隐迷踪。
万战自称不提刃,
生来双眼篾群容。
她一边舞剑,一边咏诗,在星辰下显得英姿勃发,巾帼不让须眉,让人心神一荡,不由拍手叫好。
连王奇都莫名其妙地被那曼妙的舞姿,高亢的旋律所吸引,怔怔的望着湘秦。
她那脸蛋在银光濛濛的照射下,更显得神采焕发,盈盈动人。
不知怎地,王奇竟然觉得湘秦比之前变漂亮了许多,他总以为那是错觉,可揉了揉好几次眼睛,越看越觉得她清丽绝伦,美艳不可方物。
“难道我也分不清女人是“丑”还是美了?”王奇喃喃自语,大感惊讶,心神一时激荡。
他愣愣的望着那个女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说什么,这种尴尬又矛盾的情况很少遇到过。
征衣风尘化云烟,
世间落拓不知年。
剑痴刀狂世纷云,
今将衣钵卸双肩。
湘秦前诗咏毕,后诗又起,这剑也舞得更美。
月色如水,清丽素雅,也唯有这般的月色,才配得上她的舞姿,不至于失了光华。
剑起银辉,虽是气顶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她温润如玉的气质。
剑气似如有了生命,环她周身游走。带起衣袂翩跹,似如乘风归去一般。
王奇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