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太监上报说,霍邑守将派驿兵求见的时候,金小酒就强拉着金醨溜了出去。
金醨吃的满嘴都是点心碎渣,手里黏糊糊的不舒服。他问:“老大,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这不是出宫的方向啊。”
金小酒一边小心地避开来往的宫人和侍卫,一边回答他:“缘瑯郡主要有麻烦了,我们得去救她。”
“郡主有麻烦了?!”金醨吃惊的说,“你怎么知道?”
金小酒没有回答,只轻轻说了一句:“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愿我以后不后悔吧……”
金醨懵懵懂懂的,他还想问,却被金小酒一把拉到假山后面去了。
巡查的士兵整齐地走过去,靴子和青石板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等士兵们走远了,金小酒猫着腰,带着金醨往假山里穿梭。
“你认路吗?”金醨问。
“瞎闹!我又没来过,怎么认路?”金小酒答。
“那你怎么找人?”
“靠鼻子。”
金醨蒙了,老大不愧是老大,寻路要靠鼻子!
金醨的感慨还没完,就见金小酒停住了脚步。从后面探出头来往前面瞧,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宫女。这名宫女的脖子上插着一只金簪,是龙缘瑯今天带的那一只。人已经死了,血流了半个身子,样子有点恐怖。
金醨吓得后退了几步:“这……这个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女?”
“是。”金小酒轻呼了一口气。
金小酒猜的没错,刚刚御花园的一出戏,不过是龙缘瑯的脱身之计。如此纯熟的杀人手法,啧啧,真是小看了她。
金醨忽然悟了:“哦,我明白了,你是闻见了血腥味。”
“嗯,脑袋还不算笨。”
“下一步怎么办?”
“缘瑯姐姐一个人,想逃出去还是困难,我想帮帮她。金醨,你给我打个掩护,我往前面去看看。”
金醨点点头,说:“这个掩护也好打。你就装作吃醉了酒,在厕溷呕吐,我就假装在外面应付着。”
“行!”金小酒说,“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你随机应变哈!”
说着,金小酒就跑了出去。金醨跳着脚说:“老大,厕溷在哪儿啊?”
金小酒答:“靠鼻子找!”
金小酒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金醨看着脚边的尸体和一地的血水,嘴角一抽,什么评论也不敢发表了,赶紧逃离假山。
东宫附近的守备并不比御花园那里松懈,到处都是拿着武器的巡查士兵。龙缘瑯一路提心吊胆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她在路过幽庭的时候,偷偷截杀了一个端着木盆要去浣洗衣服的老太监,然后换上了他的衣帽,弓着身子,沿东宫的宫墙往东门走。
从东宫的角门里走出一支卫队,他们的铠甲和兵刃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听在龙缘瑯耳朵里,简直就是催命符咒。
卫队从龙缘瑯的身后经过,不疾不徐。
忽然从御花园的方向跑过来一个小太监,年纪很小,气喘吁吁的,一边朝卫队这边跑一边喊:“大人……大人!皇后娘娘刚传了口谕……”
走在卫队最前面的小将军扣住小太监的肩膀,皱着眉头说:“皇宫之内禁止喧哗,你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小太监吓了一跳,憋着气说:“小的……小的是刚……刚进宫的……”
“慌慌张张,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说:“刚刚上面传下皇后娘娘的懿旨,说要请各位大人仔细搜查东宫,务必将珉国公府的缘瑯郡主找出来,带到皇后娘娘面前去!”
“为什么?”
“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郡主已经往东宫来了,一路上都有人搜查。”
领班的小将军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他马上命令手下弟兄分头通知各个分队,搜查龙缘瑯的下落。
龙缘瑯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打发走了小太监,领班小将军四下看了看,猛见着龙缘瑯消瘦的背影和细碎的脚步,心中起疑,喊了一句:“站住!”
龙缘瑯没有停住脚步,她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沾了血的匕首。
“我让你站住,你听见没有!”越看越可疑,小将军大声喊着,作势就要去抓龙缘瑯。
这声音引来了几个侍卫的注意,他们都凑了过来。
一个人龙缘瑯尚且难以应付,更何况是这么多人围过来。一种绝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撕扯得她几乎发疯。她想,若是不能活着走出去,决不能做人质,哪怕是死,也得死得体面。
龙缘瑯握着匕首的手指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杀人啦!”幽庭里传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快来人啊!”“不得了啦!”“杀人啦!”……
皇宫里从不会明着杀人,更何况今天是天子寿辰。小将军被喊得心慌,赶紧随意点了六七个人,直奔幽庭而去,原地还剩下三个侍卫,负责盘问龙缘瑯。
这三个侍卫都很警惕,手按在刀柄上。其中一个年轻的侍卫走到龙缘瑯面前,说:“抬起头来!”
龙缘瑯只当没听见,把头压得很低。
年轻侍卫恼怒,拔出刀,架在龙缘瑯的脖子上,大声命令:“抬起头来!”
龙缘瑯缓缓地用修长的手指推开刀刃,微笑着昂起了头。如白玉般细嫩的皮肤在阳光下发亮,五官端正,让人看了完全挪不开眼。
侍卫们都是一愣。
龙缘瑯声音清冷:“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敢拿着刀对着郡主,是不是不想活了?”
年轻侍卫手上的劲头松了不少,问:“缘瑯……郡主?”
龙缘瑯娇笑着,说:“皇后娘娘只说要把我带回去,可让你杀我了?”
侍卫赶紧把刀收起来,抱拳说:“小的唐突了。请郡主跟小的去面见皇后娘娘。”
“好啊,”龙缘瑯说,“你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召见我吗?”
侍卫答:“不知道。”
龙缘瑯笑出声来,说:“那我告诉你。你凑近些。”
侍卫呆立着,其他两位侍卫不禁对视一眼,干咳了一声。
“凑近些嘛~”龙缘瑯说。
侍卫战战兢兢地凑了上去。
“凑近些……”龙缘瑯诱惑着说。
侍卫再上前走了一步,耳朵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