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白江天在三天的时间里,见证了一间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房子,从整洁到糟乱的全过程。
他好像有些理解,游家要给赵乐乐准备半个楼层作为工作间的原因。
倒不是赵乐乐懒,懒得收拾,而是她工作起来就是这样,文件,卷宗,电子设备……各种各样的东西,放的到处都是。即便如此,他仍然目睹赵乐乐从打开一个笔记本电脑,到因页面打开过多而死机。
赵乐乐和游仲夆一开始制定的计划,就是要在最后反击时,打闪电战,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再起不能。所以赵乐乐这边一个人顶三十个人的活,从撰写游仲夆与高层的会谈内容到电联商城服务员,从审核己方发布的每一篇文章到安排餐厅上菜使用食材,甚至还包括了策划自己的葬礼。
赵乐乐这边忙乱,游仲夆那边也不差,所有正面的工作都是他发声,不管是联系己方直隶下属分派任务,与中立方扯皮,还是挑衅嘲讽敌方,三天里除了睡觉,上厕所,即使是吃饭,也得抽与赵乐乐讨论的空。
因为敌方在盯着白江天的家,所以赵乐乐不能出门,不能更换工作场地。
那么赵乐乐从假死之后,就直接去合适的工作场地不行吗?
对于这个问题,赵乐乐是这么回答白江天的:
“用我死亡的谎言使你伤心落泪,已经是我罪大恶极,你怎么忍心,让我因没有第一时间找你澄清,而犯下更大的错误。”
对于这个无懈可击的回答,白江天只能以帮忙整理屋子来回复……
但不论怎么说,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正如赵乐乐所述,吕家的确是一块甜美的蛋糕,他们只是在“蛋糕”上戳出一个直达底端的“小洞”,露出了里面的“孔隙”,然后挖走了中心不算很大的一块,之后,整个“蛋糕”就被望风而动的饿狼一抢而空。
城郊,墓园。
“三个任务,一次搞定。”赵乐乐头戴爵士帽,鼻梁轻按一副墨镜,身着黑西装,站在墓园,目视人来人往,无声寂静地前来吊唁她,死去的她——骨灰盒里的一把尘土。
远处白江天正立于赵乐乐碑旁,故作神伤,手捧一束菊花,接待到访人员。
“嗯,明天打游戏庆祝?”游仲夆立于赵乐乐身侧,同样的装束,只是没戴墨镜。
“不急,下午的飞机,咱们先去陪老爷子见个人。”赵乐乐莫名有些沉默,眼皮耷拉,嘴唇微启。
“嗯,既然飞机在下午,那咱们先去打几局电玩吧。”游仲夆直觉赵乐乐有些不对劲,但感觉她不是因为这场葬礼,而触发有关“生与死”的思考。
她好像没有在乎过这种事,游仲夆如此想到。
“……”赵乐乐瞥了游仲夆一眼,转回头,继续那么似困非困地眨么眼睛。许久,呓语一般提醒了游仲夆一句:
“身份,形象。”
游仲夆当时就呼吸一滞,不确定的问道:“我…变个装,应该没人认出我来吧?”
“……我不想帮你变装。如果你被人认出来,我也不会在老爷子那帮你求情。另外,后续影响的公关,你也自己完成。”
“你这是……进入了‘贤,咸鱼模式’吧。”游仲夆疑惑地问道。
“我要去飞机场等飞机。”赵乐乐说着就要走。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那班飞机是下午几点?”游仲夆赶紧拽住赵乐乐。
“五点。”赵乐乐答道。
游仲夆立时在心里吐槽道:
哈?!如果我现在不去管她,以她目前的状态,会在飞机场的候机厅里,一直坐到下午五点的吧?!混蛋她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啊!
赵乐乐掰开游仲夆的手,坚定地离开墓园。游仲夆见状,又考虑到自己现在着实无事可做,只得紧紧跟上。
两人坐车来到候机厅,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发呆……
空气静止中……空气静止了好一会儿……
游仲夆坐不住了,拿胳膊肘碰了碰发呆中的赵乐乐,小声问她:
“我记得这附近有游戏厅来着,要不要…”
“不要。”赵乐乐无情地拒绝了游仲夆的提议。
“哎呀,我自己一个人就是了,你说我戴个墨镜,别人是不是就不会认出来了。”游仲夆说着,把墨镜戴上了。
“嗯…你能看清屏幕吗?”赵乐乐稍微设想了一下,游戏厅里的大概情景。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去啦。”游仲夆说完,就走了。
留下赵乐乐继续坐在椅子上发呆。
好无聊啊…好困啊…现在好好去睡一觉才是最应该做的吧…可是今天早上啊…为了下午陪老爷子见面,喝了一整壶咖啡啊…现在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的…失算了啊……
时间就在赵乐乐无尽的发呆中流逝,转眼间,到了正午,可赵乐乐一无所觉,忽视“咕噜”叫的肚子,仍然端坐在椅子上。
游仲夆可没那么好的耐饿力,肚子稍一传达有关信号,他就撇下游戏,回候机厅来找赵乐乐,等走到候机厅门口,远远看见赵乐乐仍然安稳的坐在原位,游仲夆放下心,转身到一旁自动售卖机那里,购买盒装简餐。
来到自动贩售机前,游仲夆开始了思考:赵乐乐吃饭不挑食,但看她如今这副咸鱼模样,还是给她买一份带肉的饭比较好,红烧牛肉饭吧。那我就来一份香菇笋干饭吧…不对啊,为什么她吃肉,我却要吃菜啊,不,我也要吃肉,我要吃梅菜扣肉饭。
游仲夆付钱,拿出盒饭,转身要往赵乐乐那走,突然间,他看到在赵乐乐右边隔了一个座位上有个人,鬼鬼祟祟地伸手要摸赵乐乐右手边的包!
游仲夆正要大喊注意,只见原本端坐在座位上,两眼空洞的赵乐乐,左手猛地抓住那人欲要偷包的贱手,大力往她的方向一拽,右手则抄起左手边合起的扇子,面不改色地朝那人脸上呼去,只听得
“啪”地一声,游仲夆再看那厮,已是鼻血横流,呲牙咧嘴!
“啊!你干什么!”呵,这厮人反倒叫嚷起来!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而视。
”无缘无故打我,赔我医药费!“贼喊捉贼,真有意思。
眼见周围人群愈聚愈多,游仲夆有心想上前解围,但又恐怕自己的出现,会使后续处理变得复杂。
赵乐乐空洞的眼神,并未因那人的嚣张言语而有半分回神,仍就没有高光。那双好似黑玻璃球的双瞳,缓缓移到那厮脸上,直将那厮盯得四肢发麻,手脚发颤。
”你…你盯着我干什么?!“无端端地,心里恐慌起来,好像眼前不是什么面容姣好的女子,而是现实中的恐怖大片。
赵乐乐的嘴角向两边裂开,笑了。贞子,从屏幕里爬出来了!
”你——“那人惊惧地说。
”2点钟方向,有监控。你,不走,我,报警。“赵乐乐慢吞吞地说。
”你……你等我找人来,有胆你就别跑。“那人略一思考,抽身便走,但心有不甘,遂,撂下一句小学生打架式的狠话,想拿这句废话提提面子,却在说到最后,连气势都弱了下来。
见当事人之一都没了,旁观人群也就渐渐散了。
游仲夆拿着两盒简餐,晃悠回赵乐乐旁边,一边准备着午饭,一边没话找话:
”白江天知道你在这吗?“赵乐乐道
”发短信了。“游仲夆道
”你不想带他一起去吗?就当见个家长了。“游仲夆道
”见过了。“赵乐乐回。
”啊,什么时候?“游仲夆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老爷子见过。“赵乐乐回。
”好吧。“游仲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