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坨山脚下尽是弯弯曲曲的盘山路,想要走上官道还得七拐八折的好几十里的山路。
马车行驶在极尽坎坷的山路上,任凭车夫如何鞭策,速度也是提不起来的。
这么点路程,竟走了一天多的光景才走上官道。
上午时分,几人都自挤在车里各自想着心事,却听那车夫怪叫了一声:“呀!有仙人?!”
几人一起夺出车门,朝空中望去。
龙玄站在王典手心里朝天空仰望,他法力虽失却不少,但目力毕竟还在。
他透过云层望去,不由得心中一惊。
天空上呼啸而过的两个身形正是邪云道长和萧今来,而他俩飞行的方向正是正气门。
王典等人目力不及龙玄,听他诉说完之后都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典问道:“师弟怎么着?要不咱们回须坨山?”
龙玄望着两人身形渐行渐远,知道他俩这般大张旗鼓的来犯,定是有恃无恐,自己回去也是白搭。
“不,加快行程,去佛元宗找金钵大师求救!”龙玄眼中露出坚毅之色,即便是正气门此刻覆灭,也只好由得他了,事后再夺回来便是,若有同门护法殒命,便杀了他俩报仇便是。
众人一起回坐车中,王典给了车夫两片金叶子,车夫顿时精神抖擞,把毕生的本事都用将出来,手中鞭稍在空中旋转三周,啪得一声脆响,那拉车的马儿蓦然一惊,受痛非常,攒起四蹄,龙马一般地奔跑起来,只将狭长的官道上带起一长串滚滚黄烟。
如此奔波数日,众人才到了佛元宗,一路舟车劳顿,只因匆匆而行,对须坨山安危几乎不去理会,司徒金也未来讯息,龙玄也懒得去理。
一入佛元宗,便即说明来意,自有小沙尼引见着见到了金钵大师。
金钵大师一脸凝重之态,往日的豪迈竟自荡然无存。
“须坨山沦陷了,正派弟子尽皆落入邪云道长手里,我正派人士尽皆俯首待毙……”金钵大师声音中竟带着几分悲怆绝望之意。
王典褚雨墨等非正气门弟子一听这个噩耗,都有些站不稳了,小蜻蜓更是脸色苍白,直接晕了过去。
龙玄却只淡淡说道:“知道了……”
金钵大师闻言心头剧震,抬起头,用一双久暮风雨却不浑浊的老眼去望不足三寸的世间最年轻的宗门魁首,只见他几不可见的脸上风靖云淡,丝毫没有慌乱畏怯之态。
这等年纪……这等阅历……便有这等心境……
金钵大师觉得自己实在枉活了百岁高龄,竟不如这不足二十岁的小伙子,对得知正气宗厄运消息以来所表现出的种种不安感到羞愧难当。
他也曾是性如烈火,若非司徒金早有讯报,求自己等待龙玄到来,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去找邪云道长玉石俱焚去了。
可在这三寸小人面前,他实在自惭形秽。此时此刻,龙玄的身形在他眼中似乎狂长了几千倍,便是罗汉,便是天王,便是佛祖一般的所在。
金钵大师稳定波澜不定的心情,却不去夸赞龙玄,只低声说道:“掌宗舟车劳顿,休息一晚,明日再行重塑肉身之事可好?”
龙玄仍旧淡淡道:“不必!”
金钵大师再无废话,吩咐弟子安顿王典一行人休息吃饭,便自将龙玄托在手心上径向宗门内的般若院走去。
随着金钵大师出了大殿,折而向西,穿过一个月亮门,走过一片幽静的小径,来到一处青砖绿瓦的幽静所在。
门口的执事僧人见方丈到来,急忙合十行礼,将两扇大门推开。
此处门扉彷如尘封日久,推开之时沉重无比,虽无迟滞之感(应该是寺内僧人勤加修缮之功),但也显然是好久没人进入了。
殿内密不透风,只有点点油灯照亮方寸之地。龙玄自金钵大师手中走下,朝四周望去。
透过幽暗灯光可以看到,正中矗立一尊金佛,足有十丈之高。龙玄不足三寸,在他眼里这巨佛恍如山峰一般高大,但见佛相恬和,一脸慈祥之态,却不知是哪家佛祖。
身边两个佛像也是一般身高,左边身材略矮,耳边挂着一枚金环,右边佛相竟蓄长发,赤着双脚,双脚各有一只金环。
三尊佛相左右各有两个身穿战甲的武士,脸上表情却是拧眉厉目,凶狠至极。
龙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中有些惶恐。
金钵大师端过一个蒲团,将手中禅杖横放身前,俯身跪下,施起五体投地的大礼,口中梵音不断流出。
诵唱了小半个时辰,金钵大师才淡淡说道:“弟子有罪,无事不敢冒犯神灵,只因此刻天下苍生尽皆罹难,逼不得已才来惊扰,望请赎罪。”
随着他话语一出,那居中的佛像便自闪了一下,这金光瞬间布满大殿,照得此阴暗之处彷如白昼一般。
金钵大师急忙跪下俯首,久久不敢抬头。
龙玄一直也在学着金钵大师跪拜、参礼。
半晌,金光淡尽,大殿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昏暗。
金钵大师小声说道:“这乃是我佛元宗所供奉的三生佛,乃是佛门之祖,我这般行礼乃是告藉我家佛祖此行目的,望怹莫要怪罪,而且我为你重塑肉身还要靠佛法相助才能完成。”
龙玄点头称是,极为虔诚的俯伏在地。
金钵大师将这些佛礼完成之后,便即将禅杖前端对着龙玄一指,却只觉一阵黄光铺天而来,却围着他慢慢汇聚,一直缩到何龙玄身体大小方自休止。
这黄光宛如一层金裟衣将三寸龙玄笼罩在内,强烈的光芒虽不似攻击类法宝那么强烈和具有攻击性,但那如刺般的细芒也将令他目眩不已。
金钵大师一边施展法术,一边挥舞禅杖,施展佛法。
黄光渐渐融入龙玄身体,而后慢慢变得暗淡下来。
“咪嘛吧尼吰!”一阵韵律极强的梵音传来,金钵大师手中禅杖此刻又自不断传出一圈圈的光晕,朝龙玄包围过去。
此刻龙玄只觉一阵眩晕,不过顷刻间便自好转,现在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金钵大师口中梵音语速越来越快,音节与音节的间隙越加短促,这些梵音音节组成的曲调除了慈和曲蜿之外,竟有着一种令人听起来胸襟迅疾开阔的博爱之感。
洋洋洒洒的数万字佛音诵完,金钵大师又自跪倒在地,朝四面八方拜了几拜,面色极为虔诚诚恳。
龙玄不知他这般举措是想干什么,只有样学样也四面八方的拜了几拜。
许是之前的梵音便是唤醒佛灵,此刻只见左右两侧四个佛相从头顶泛起一圈金光,自上而下的律动起来,这光圈极为充沛,上下来回转动几次便自各自涌到这四个勇士打扮的神像手中所擎的法器之上。
这些法器有降妖锤、除魔斧、噬魔剑、灭魔枪。
此刻黄光不再上下律动而是环聚到这些法器之上,这些锤头、斧刃、剑尖、枪首都自附着黄光,且光芒渐盛。
这四团黄光不谋而合的对准了龙玄不足三寸的身体一起化作四道光柱照射下来。
一经接体,龙玄只觉身体一阵震颤,但觉浑身上下雷殛一般,但这痛楚之感只维持了一瞬便自消失,龙玄但觉一股浑厚悠远的感觉瞬间布满全身奇经八脉,四肢百骸都被填塞得满满的。
随着黄光灌入身体,龙玄但觉身体瘙痒难耐,手脚有些不适,甚至有些无法忍耐之感。只好以五体投地之感俯卧在地,将双手双脚朝四方伸展。
这一伸展不要紧,手脚竟自缓缓变长变粗,借着胴体也跟着长大。
几个呼吸间他的身体便自长到十一二岁少年般的身躯,还是之前的体魄,肩宽腰直浑身的肌肉。
彷如一个发育过早的总角小儿一般。
四勇士光芒殆尽,金钵大师又是一段冗长的梵音诵唱起来,这次他是朝着正中方向跪拜参礼。
少倾,只见左右两个佛相也自被黄光环绕,不过这次是凝聚在双目之中,一起朝龙玄投射过来。
龙玄已知这佛法的精深妙处,便自挺起胸膛去接,只几瞬,他便恢复了之前的身形。
肉身还原,完璧归赵,龙玄兴奋的甩了甩手,踢了踢腿,心情极为畅爽。
金钵大师轻声道:“龙儿,还未结束,还要塑金身呢,你且跪下!”
龙玄急忙俯伏跪倒,金钵大师又自开始诵唱起来,这一次的经文梵音时间更长,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自结束。
跪拜之后,只见居中大佛双目双手手心小腹都自喷出金光,一起朝龙玄罩来。
这些金光在空中竟自变成一张紧罗密布的金网模样,将龙玄身体不露一丝的完全罩在其内。
这些细网渐渐变得更加细小,竟与他身体上的几万几十万个毛孔丝丝吻合,彷如量身定做的人皮一般。
这些金网与龙玄身体重合在一起,一经入体,龙玄便自觉得经脉血管仿佛被注入水银一般,变得坚韧非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