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湿了一切,弓弦,火枪,弩箭,炼成阵,甚至阻隔了声音和视线,哨兵疲乏地躲进小屋里,升起一堆火,温暖着打湿的外套,和同伴聊起这次迟来的暴风雨。就算有人仍在站岗放哨,,在这个暴雨天也完全看不到什么。
暴风雨不会对任何人网开一面,甚至是松鼠党的第一主席,“铁狼”伊欧菲斯,也不例外。
兽人的毛皮很容易被打湿,所以兽人并不太喜欢水,尤其是接连不断的雨水。一个浑身打湿的狼人要比平常难看很多,他的蓬松的长毛会蜷缩起来,变成黑棕色。
这里是一个格外空旷的溶洞,直接连通着大海,一处格外猛烈的瀑布正飞流直下,溅起的水花飞到了各个地方,发出的冲击声轰鸣震耳。在瀑布边上,停靠着一艘不大不小的商船。
伊欧菲斯似乎是被雨水淋湿的,严格来说,是间接被雨水淋湿。这道瀑布是南波利斯的排水口,今天的雨水大都通过下水道汇集到了这里,瀑布溅起的水花避无可避,每个兽人都被打湿了。
几位精灵正在用炼金术修建着临时的阶梯,阶梯沿着绝壁铺设,蜿蜒而上,消失于一处黑暗的洞穴中。
伊欧菲斯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火把的光亮照出了洞穴中的景象,随意结网的蜘蛛,风化的碎石,匆匆爬走的壁虎。这幅景象证明了这里没人来过,有着充足的安全性。
但伊欧菲斯内心不愿把自己带有肉垫的脚踏在这里,他注意着自己的每一步,希望自己不要踩在可疑的蛛网上,在脑海里诅咒着蜘蛛的祖先乌苟立安特。
当他终于穿过洞穴,他看到了被踩破的蜘蛛卵和被扯断的蛛网,从他的耳朵中听见了人类的脚步声。
“Dh’oine!”
伊欧菲斯立刻就看到了它,一个试图逃走的人类,穿着自由军的军服,正跑上阶梯,行走匆匆。
一名精灵迈步上前,举起自己的短弓,搭上一支灰色羽毛的短箭,瞄准了匆匆逃走的人类士兵,咻的一声,他就猛然倒在了地上,背部不住地颤抖着。
伊欧菲斯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快步来到人类的身边。
那一箭射中了他的肺部,让他只能出气不能进气,根本说不出话来,缺氧使他的背部不停颤抖,但起不到什么作用。这种感觉极其难受,却不立刻致命,在死前,他还要艰难地熬上很久。
伊欧菲斯犹豫了片刻,用手中的短剑给了他一个痛快。
走上台阶,他们来到了一处地窖,刚才那位逃跑者似乎是来这里避雨,他点了一盏蜡烛,关上了外面的大门。兽人和精灵们在这里稍作休整,清点人数,装备武器,确定着各自的分工。
伊欧菲斯没有说话,他用铁一般的眼神凝视着每一个人,告诉他们,一旦开始,他们都将陷入无尽的斗争。
每个人都用同样坚毅的眼神回视着伊欧菲斯,告诉他,他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随后,伊欧菲斯拉开了大门,狂风和暴雨从门外射入,所有人一涌而出,没有一丝迟钝。
尽管暴雨会将他们的毛皮打湿,湿泥会糊在他们的肉垫上,但他们无所畏惧,穿过这扇门,他们就从地下室来到了庄园内部。
伊欧菲斯抬头看去,瞳孔极度扩张,在狂怒的大雨中,一座高塔正艰难地矗立着,昏暗的灯光从塔顶飘摇散开,几乎被大雨和乌云彻底遮蔽住了,只有视力远超过人类的兽人才能看到。
那座高塔,就是暴风雨的中心,铺天盖地的黑云最早笼罩在那里,并向北方飘去。
伊欧菲斯收缩回瞳孔,微笑起来。
大雨让火枪失去了效用,还掩盖住了声音和视线。他们分成数支,在树丛中悄然行进,偶尔干掉挡路的家伙,发出的声音也会被大雨遮盖得毫无踪迹。人类看到他们的眼神都十分吃惊,像是从未预料过他们的出现,没有半分防备。
很快,他们就穿过了两三道防线,来到了高塔之下,进入了这次和谈的核心区域。到了这里,大雨就失去了作用,他们必须要硬碰硬了。
高塔下有着一扇坚固的大门,上了锁,彻底锁死了与外界的联系,只有很少的几个人才有开门的钥匙。
只看了一眼,伊欧菲斯就说道:“托露薇尔,你来。”
托露薇尔应了声,拿出了准备好的小瓶,扔了出去。
小瓶碎在门口处,轰出一个大口。其他人一拥而入,顺便投掷出了手中的瓶子。
爆炸,震动,火光,烟雾,夹杂着兽人和精灵们的战斗呼喊声,甚至盖过了猛烈的风声。
“Aelirenn!”
…………
“将军,我必须要打扰你们一下,有要事通报。”马雷克推门进来,谨慎地说着:“有很多异形闯进了高塔,差不多约有三百人,他们的攻势十分猛烈,手掷弹一刻不停,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已经开始溃退。”
其余三人看向孔提—福斯,都是一副崇敬的眼神。
“老师果然料事如神。这次和谈光明正大,他们真的来了!我们刚刚感觉到的那次爆炸,就是他们开始的号角吧?异形,难道说就是松鼠党?我在佛提堡见识过他们的自制炸弹,含有以太,威力很大。”
“松鼠党,本月的很多次摩擦,都据说是松鼠党干的,袭扰军队,抢劫平民,前几天他们还攻击了一个哨站。果然,他们不会放过现在这个机会。”戈瓦尔点点头。
“现在看来,我当时拒绝和松鼠党合作,似乎是正确的。”贝齐感叹道。“马雷克,去组织防守,军需总监部的人呢,让他们上吧。异形们不懂炼金术,正好对付他们,这次可不要再让人失望了。”
“不对,不对。”
孔提—福斯摇摇头。
“有蹊跷。按照我的预测,这次来的应该是帝国人。我们的和谈对帝国人最为不利,古斯塔夫应该会想尽千方百计阻挠我们的和谈,甚至会派那位神秘的安全部长来。现在却是松鼠党在作乱。”
“那么,帝国人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