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的身体一阵模糊,那一瞬他的身体好像拆分成无数线条没入了空间之中。
他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帕秋莉的房间,当揉着眼睛的小恶魔顺着声音来查看的时候,只看见了昏睡的帕秋莉。
魔法森林中,眼神飘忽的少年一边念着咒语一边走在雪道上,几个迎面而来的妖怪打算上前看一看这个敢独自走在森林夜道人类,但在踏入他周围的一个范围之后,本能的恐惧让他们吓得抱头鼠窜。
轻念的少年伸手在空气中比划着,苍白的魔力随着指尖地划过留下一片片痕迹。
魔文与法阵相互交错,咒语在尝试吟唱的过程中越发有节奏。
就在少年逐渐痴迷的时候他缓缓抬起头来,他停在了漆黑的别墅之前,别墅二楼的房间还亮着淡淡的灯光,在等待着自己的回归。
少年轻轻挥手,门锁被魔力打开,他关上门来到楼上亮着灯的房间。
坐在床上的诹访子淡淡地看着他,那个目光带着一丝悲伤。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诹访子就好像知道了一切似得。
“哟,我回来了。”微笑的少年轻轻摆手,诹访子笑容灿烂地招手。
“嗯~你回来了~”
语毕,人与神陷入了沉默,奥德缓缓脱下衣物,一副困乏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好困呐~一到了这个时间就困的不行了呢。”伸了个懒腰,少年爬上了床,旁边的诹访子浅笑着随他之后上了床。
“嗯~是该好好睡一觉了呢。”
一阵风从窗外吹过,相拥的少年少女陷入睡眠。
而在另外一片空间中,奥德睁开眼。
浓郁的雾气布满了周围,四周是浅绿色的湖水,在远处的雾气中稀稀疏疏地立着许多黑色的御柱,站在这个位置上只能看见一条条隐约的黑影。
一片秋叶落在头上,摘下叶子的奥德转过身来,看向面前的小岛。岛屿的中央是绑着许多御绳的苍翠树木,在古木之下是一座被爬满时间痕迹的神社。落叶铺满了树下的地面,松松软软地好像一脚踩下去就会深陷一样。
在神社之前,光着脚的诹访子正坐在台阶上,露趾的白袜套在修长的双腿上。一条的白蛇温柔松散地缠在她身上,白色的蛇鳞卷着白色的双腿。在她的另一侧蹲坐着一只巨大的青蛙,青蛙血红的眼瞳盯着奥德。
小手轻轻拂过蛇头,诹访子面色淡然地轻轻蹭了蹭白蛇,她的眼神在一阵迷离之后坚定了下来。与此同时,那温柔的气质也好像出鞘的利刃一样锋利。
“决定了吗?”少女轻轻开口询问,金色的蛇瞳看来。
“决定了。”少年微笑地点点头,透着认真的黑瞳盯着少女的眼睛。两人在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诹访子缓缓站起身来。
“我知道语言是阻止不了你的…”低着头的少女声音有些颤抖,她抬起头来时已是一片灿烂的笑容。
“呐~~我们来一场比试吧。如果奥德赢了,不再会插手你的想法。但如果输了…奥德就由我 来杀 死。”少女笑容温柔的轻声说道。
“就算是死亡…奥德也是属于我的~”
“这样,下次再重逢的时候,奥德就不用受这执念的折磨了。”少女面色有些绯红,就好像是回到了恋爱的时候。盘绕在她身上的白蛇风化殆尽,留下了一把没有刀挡的太刀,银白色的刀身有着蛇鳞一般的质感。
一阵狂风吹起,诹访子将盘起的长发散去,金色的长发随着白袖一同飘摆。右手持刀的她走下了台阶,那只身后的大蛤蟆张开嘴,一把金黄色的长剑吐出,奥德横手接住。
“没问题的~我会散去一半的神性把你的灵魂引回六道,然后睡在这里。我相信‘缘’会牵让我们再度重逢……”横刀侧握,温柔逐渐从诹访子的脸上消失,长袖拂过脸颊,银与黄混合的眼影显得妖异而美丽。
“到时候我们再做夫妻……”
“嗯~~如此也好。”少年爱怜地注视着她,听她说完后拔剑出鞘,眼神逐渐锐利。
“来吧。”
周围狂风大作,一阵风起,诹访子乘风朝前冲出,宽松的长袖飘舞,少女宛若翩跹的蝴蝶,在半空中化作一只蝴蝶,银光却早已悄然而至。
金属交击声不断,大雾随着狂风的吹过而散去。湛蓝的天空之下,在插满御柱的诹访湖中少年少女的身影来回交错。
脚下一望无底的深蓝似乎是那神明的心,幽邃而美丽。一直没有锻炼的少年自然不是对手,很快他便体力不支。诹访子舞蹈般美丽的动作延绵不绝,像蛇一样缠住了少年。
“叮!”金色的长剑飞向半空,舞动的白蛇亮出了毒牙。
…………
夜半,奥德睁开眼,依偎在他怀中的少女也缓缓睁开眼睛。
“结果到了最后你还是没忍心下手呢。”
“……”
诹访子没有说话,她只是更加朝他怀里缩了一点,奥德轻轻搂着她。他的表情渐渐呆滞,身体除了呼吸也慢慢僵硬,像个假人一样闭上眼。
化作透明的奥德刚想从床上爬起,身后的少女伸出手拉住了他。
他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为了做好万全的计划,他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做。法术还需要完善,规则也需要摸索尝试,最关键的是那本书……
眼神一阵闪烁,少年转过身去回到了床上,不顾一切地抱住了诹访子。
第二天清晨,当诹访子睁开眼睛的时候,穿戴完毕的少年像是僵尸一样地躺在地上,在一阵颤抖之后他僵硬地爬起来,随着每一个动作骨头都发出一连串的“咔咔”声,就好像散架的骨头都接了回来一样。
来到门口的少年提上了鞋,他没有穿着往常一样的衣服,而是换上了一套漆黑的西装,长长的白色围巾在脖子上环绕两圈之后,位于前后的首尾依旧能在前后都垂至膝盖。他像是要参加丧葬一样,在胸口别了一朵黑色的玫瑰。
整理好衣着后,奥德挂着一如既往神秘的笑容打开了门。
“走了哟~”
奥德温柔地一笑,身后的诹访子笑着点点头。
“嗯~慢走。还有,早点…”
言语没有说完,少年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回来……”
看着被风合上的门,呆呆的诹访子抿着嘴,力气好像突然被抽干了一样。她低下头跌坐在地上,在一阵失神后捂住了双眼,晶莹的泪滴流淌而下。
屋内,另一个少女睁开眼,随后身体出现在了空气中。她伸出手来将地上的神明拉了起来,古井无波的眼瞳在看了一阵之后轻轻拥抱了上去。
“……”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希望这样能让你舒服一点。”
“嗯~”诹访子轻轻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她从妖怪的怀里探出头来,妖怪也同时松开了她。
笑容重新出现在了脸上,这一回她无比认真。
“希望还没有彻底消失……谢谢你。”
“哼~没事,我还想多带着宠物来守矢神社蹭饭呢。”妖怪走到门口,她透过门缝看着那个在雪中远去的少年。
“打起精神来吧,这一仗我们能赢。”
…………
壁炉之中燃着微弱的火焰,淡红的火光温暖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几个用来存放东西的橱柜,三张温暖的床铺与墙壁上的小挂饰让这里充满了家的味道。
在那三张躺椅的后方,少年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改进着需要的魔法。他面前的另外半张桌子上,被黑气所侵蚀的法阵中黑色的书本静静躺在那里,黑色的气息不断朝外延伸,贪婪地朝桌子另外半边的生命抓去。却在他面前被无形的力量隔开,只能沿着力量画出的那条线不断朝两旁延伸。
围绕着书本的魔法阵在黑暗之下逐渐暗淡,外溢的黑气如同水流一样在桌面上铺开,朝着地面上倾倒。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不断翕动的嘴停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羽毛笔插在了笔座上。
加固过数次的空间屏障被轻松撕开了一道口子。
“嗯?”少年轻疑一声,他半闭眼眸,思维依旧在空间中延伸。
金发的丽人从布满眼瞳的间隙中走了出来,一身白裙的她扫了眼像是深渊一般的纯黑色地面,整个房间都被这黑色所铺满,唯独在那个少年周围一米的范围内一尘不染。
“真是稀客啊~可惜现在没有茶点来招待你了。”笑着的奥德注视着手中墨水未干的笔记,一遍遍地在脑海中测试着术式的完整性。
丽人微笑着抬起头来看向背对自己的少年。
“玩闹该结束了吧~将那本书解放到这样的程度可是很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呢~”八云紫眼瞳微张,紫色的魔力瞬间将脚下漆黑的东西驱散一空,形成了一个和奥德一样的圈子。
没有理会她的少年轻笑了两声,继续翻动着书本:“看了这么久才进来…拉普拉斯之妖也有害怕的东西吗?”
“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赢不了你,你是这个星球所能臆测到的最强BUG之一,通晓过去与未来。根本不是我这个低级别造物能够匹敌的……”
“既然知道赢不了,还夜以继日的在这一小片空间中设置那么多陷阱干什么呢?~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这些小玩意能拦得住我吗?”微笑的紫伸出手来轻轻点了点眼前的空间,一道耗费了一个月设下的空间层就像玩具一样破碎。
“这不是把你‘吓’到了一段时间吗?足够我自豪了。”
“早知道你马上要做那么疯狂的事情,我也不会放你进幻想乡了~”微笑的紫止步于前,她没有往前走,只是用感兴趣的目光不断看着眼前少年的背影。
背对着她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
“不,你还是会放我进来的。那时候的我这个变量还在预算之中,只要用好了,关于空间上的烦恼你就都能解决了,顺便还可窃取一些关于空间方面的技巧。”
“毕竟……”
站起身来的奥德转过身来。
“空间不是你的强项,你所利用的只是世界的bug而已。”白色的围巾偏飞,漆黑的面貌下双瞳中的深渊对上了那双金色的神秘。
“对吧~拉普拉斯妖的分身——八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