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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来便见

周末一共就两天,程渺怎么也没想到,周日还是没能如愿好好休息,姜汀一大早就来了。

彼时围着她的房间转了一圈,而后神神秘秘的坐到她的床边:“程渺渺,你今天怎么没用你那薄荷味的沐浴露?我还觉得味道挺特别,还想让我妈妈买来着。”

“那个……那个就是一袋试用装,一次就用完了。”

易桁只给了她一颗糖,还好,谎言信手拈来。

“这样啊,今天再陪我去一次好不好?这一次就算是被太阳晒的昏过去了,我也不会临阵脱逃的,你昨天什么时候等到那个瞎子大叔的?”

程渺拿掉盖在肚子上的毯子,下床,话语轻轻地,眼神中捎带着不满:“姜汀,你别叫他瞎子。”

“为什么?他本来就是瞎子嘛。”

“那人家叫你胖子你开心吗?”

姜汀撇了撇嘴巴,忽然间感同身受,悄悄的走到程渺的身边,拉住了程渺的时候微微摇晃着:“好嘛,我不叫他瞎子,你别生气了。”

和前一天差不多的时间点,在同一个位置,高高升起的太阳开始灼热起来,晒在皮肤上,沁出薄薄的汗水,闷,直冲大脑。

“渺渺,我们这样好像两个门神啊。”

“你累吗?”

姜汀哪里还敢说累,这两天耽误了程渺的休息时间,绝对不能再耽误第三次了。

“不累,其实我觉得当当门神也挺好,对了,渺渺你知道瞎……额,这个大叔叫什么名字吗?”

“易桁,不过他不是……”

话还没说完,程渺被身边的高音惊动,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易桁叔叔,易桁叔叔在家吗?易桁叔叔在家吗?易桁叔叔!我找你啊!”

程渺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刚要捂住姜汀的嘴巴,就看见院子里那紫藤花回廊的口处出现了一条狗,眼神很乖的狗,随即便是身形颀长却很清瘦的易桁。

“你是易桁吗?不是吧?我们找易桁。”

易桁在小明的带领下缓缓往大门的方向走来,隔着一扇门站定,嘴角微微有那么一丝的起伏,稍纵即逝。

“程渺,你来了?”

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的程渺狐疑的伸手在易桁的面前晃了晃,他明明是真的看不见了,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

“你是易桁吗?”姜汀再次开口,那双眼睛一直在易桁的身上没移开过,满是惊艳。

“是,你是?”易桁回道。

“啊,易桁……哥哥,你好,我是程渺的朋友,我叫姜汀,对不起啊,我是第一次家你,我不知道你其实是个……哥哥。”

“没事,要进来玩吗?”

姜汀跃跃欲试,拉着程渺,盯着程渺说道:“可以吗?”其实她这话更多的是征求程渺的意见。

易桁说:“当然可以。”

程渺在盯着易桁的那双脚看,那双脚上还缠着纱布,只是这纱布是洁白的,没有半点血迹,他的脚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渺?”

“嗯?”

“我还以为你走了,你们自便,我可能不太方便照顾你们。”

程渺按住了四处张望的姜汀,随着易桁走到廊尽头的一处小房子,玻璃制的小房子里是阵阵空调吹出来的凉风,很舒服,是她鲜少体会到的,房顶已经被绿植覆盖,给这房子制造出一片阴凉。

内饰布置的也比较简单,入口处右侧摆放一张长桌,上面摆放了一些程渺不认识的机器,不过看起来那些应该是用来做喝的,长桌旁边还有一个冰箱。

右侧有一排沙发,沙发尽头是一组白色藤制的桌椅,桌子上是一束火红的玫瑰,朵朵碗口大小,娇艳欲绽。

“程渺?”

“嗯?”程渺第一次觉得,她的名字也可以被叫的这么好听。

“冰箱里有喝的,你们喜欢什么喝什么吧。”

姜汀跑过去拿了一盒乳饮料,顺便给了程渺一盒,淡淡的香蕉味。

程渺没喝,她默默的走到了易桁的对面坐下:“你不喝吗?”

易桁摸索着打开了音响,优雅的音乐顿时充满了这个精致的房间。

“我不渴。”

“那……”

姜汀忽然插话:“你们慢慢聊啊,我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易桁哥哥,我可以去看看吗?你家院子很漂亮。”

“请便。”

姜汀跑出去了,程渺展开掌心,才发现满是汗水,明明这里的空气很凉爽。

“你刚刚想说什么?”

程渺思前想后,话还是说出口:“我刚刚好像没有发出声音,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易桁双手一番摸索之后,关了音响,过了约莫一分钟的样子,才缓缓开口:“因为你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你家有人吃中药吗?”

“我……我家是……是开中药铺子的。”说完的程渺用力的捂住嘴巴,不说话就不会露馅,对,不说话就不会露馅。

祸从口出。

如果让易桁知道他爸爸是一个患病的多年赌徒,连邻居看见都立马关门的人,他还会跟她做朋友吗?

反正学校里除了姜汀,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同学都笑话她爸爸是个吃软饭的,笑话她是废物的女儿。

“中药世家?很不错,我奶奶以前就是中医。”

“嗯?嗯!”

就这么……就这么骗下去吧,她不想给易桁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她想交这个朋友,或许他明天会离开,或许会停留一段时间,这个谎言就撑到他离开之后就好。

“那……你们家是中医世家吗?”

前一刻易桁神情淡漠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这一秒,剑眉微微一拧,如一潭忽然间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死水。

程渺想要收回这话来已经晚了,易桁就一个人一条狗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家人陪着他,难道他的家人遭遇不幸了?

意识到这一点,程渺匆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家人不在了。”

易桁紧皱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他放下手中那团皱巴巴的纸,释然的笑了笑:“哈?没事,不过说起来他们现在活着也和死了一样,”

什么?他的家人还活着?意识到又犯了错误的程渺,这次下决心绝对不要讲话了。

于是程渺把嘴巴闭的紧紧的,房间里偶有那只导盲犬发出的琐碎声音,其余时候都静静的趴在易桁的脚边。

程渺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易桁那双缠满纱布的脚上,她揪着衣服下摆,换了几次气才终于发出声音:“你……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个东西,等会儿不要不见我。”

“你来我就见。”

在太阳炙烤的水泥公路上,那抹奔跑的黑色的身影,捡起不慎跑掉的拖鞋,顾不上道路滚烫,光着脚只一心往那目的地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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