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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宴会(二)

由严夫人一路领着,来到了正厅,还没靠近,就听到了你们的欢声笑语,可见里面是多么的热闹。木兮有种想临阵脱逃的感觉。但都在这份上了,走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挺直腰板,抬头挺胸,笑不露齿。木珩看着木兮这样,都觉得好笑,用得着这么夸奖嘛。

但抬脚跨进厅堂,就觉得木兮刚才那样是无比的正确,木珩也学着木兮的样子,抬头挺胸,脸带微笑。这一笑,就晃到了屋内一众人的眼了。木兮看着大家反映就知道自家哥哥已放招,看着大家的样子,这嫂子的事指日可待啊。

转眼就来到了严老太太的跟前,木兮和木珩此时如果东张西望就显得很失礼,也就微微低着脑袋,也不在乎大家打量的眼神。这严老太太看到自家大儿媳妇带着三人进来,这与她并肩的她是认识的,是儿媳要好的朋友,以前还是经常到府上走走的,就打量了下她前后的两个人,这一看纵使她阅人无数,但如此精致的人儿还是少见的。对于众人的目光,也不胆怯,就微微低头立在自己娘亲身后,不卑不亢。对于与媳妇交好的木夫人,不由得高看了几分,能教出这等的儿女,自身的能力也差不到哪里去。

对着严夫人问道:“你这刚才领进来的是哪家的女眷。”严夫人看到自家婆婆跟自己说话,忙回道:“母亲,这是国子监祭酒木大人家的,这位你之前也是见过的,我的好友宛如木夫人,她身后的是她的一双儿女,兮儿、珩儿快过来见过祖母。”严老太太的年龄和辈分,木兮叫着也不亏。这严夫人一开口,大家也都知道这三人是何许人了,众人的眼神也变了变,有些还带着嘲笑的意味。

木兮和木珩也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从容的来到了严老太太的跟前,行了礼。这人老了就是喜欢看漂亮的事物,看到两人的容貌,让人拿了见面礼,拉着两人的手道:“好孩子,好孩子。木夫人你可是有福之人啊,这一对玉人,我看着就很欢喜,可有人家了,我都想着做起媒人来了,就不知道他们喜欢怎样的。”

木夫人听到这里,正合她意,高兴的笑着说:“这老太太看中的人,那肯定是顶顶好的,我正为他们的婚事发愁呢,我这儿子还好,作为男子事业为重,年龄大些不碍事。可我这女儿,淘气的很,本是想在家留个两年再找人家,这不就留成愁了嘛,有老太太这话,我就放心了,你们两还愣着干嘛,还不谢过严祖母。”

木兮和木珩也不在意严老太太和木夫人的话,谢过后,木兮回到了木夫人的身边,木珩则到前院,男子一直呆在女眷这边不是个事,出门后就看到一熟悉的背影,追了上去。

严老太太看到两人如此懂礼数,心里就更欢喜了,谁不喜欢知礼的人,“木夫人你这就严重了,就凭这两人的容貌还怕找不到人家,你这不能自乱正脚啊。我看着两孩子还如此的知理、举止大方,这可是最难得的,你回去就等着我的好消息,门槛啊换个新的,免得被踏破了,这好女好男百家求。”

“我这就借您的吉言了,到时候这喜酒你一定要来喝上几杯。”木兮感觉自家娘亲会乐极生悲的,这婚事自己还没点头之前,谁说了也不算。

这后面陆陆续续的来了好些人家,都在严老太太面前见了礼,老太太毕竟年龄有些大了,一早就起来到现在也没歇过,看人见的差不多了,就回屋里歇会,再到后面开饭时再出来。众人也就散了,各自结伴去府上赏花、闲聊去了,木夫人自然是和严夫人一起,唠唠家常,说说京都的八卦消息。木兮则带着知之去找严夫人的大女儿严雪清,这严雪清是严府的嫡长女,年芳十九岁,两年前就嫁了人,夫君是刘俊辉,是门下侍郎刘墉的长子,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成亲两年育有一子。

当木兮找到严雪清的时候,她正在哄孩子,洪哥儿认生,昨晚未睡好一直在哭闹,所以刚才也没去见客,怕扰着宾客们,这会儿哭累了,就想睡觉。木兮也不急就在院中坐着,晒晒太阳,此时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一点也不觉得热。

等到严雪清从房中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少女沐春图,就是她再不出来,某人就要在榻上睡着了。她就看着某人笑着说:“我这急急忙忙的出来,就怕你一人待着无聊,你倒是惬意,在我这偷懒晒太阳,等会我就告诉木姨。”

木兮哪能真的睡着,严雪清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这阳光太刺眼,一时睁不开。缓过来后,忙上前挽着严雪清的手臂,亲切的说:“严姐姐,我这不是怕打扰洪哥儿休息嘛,再说我就是喜欢你这的清静。严姐姐我好想你,自从你嫁人后,我就少了玩伴,这次是听说你回了府,我才特意来的。”

听到木兮这么说,严雪清宠溺的点了点木兮的鼻子:“就知道你嘴甜,洪哥儿这会儿刚睡下,还要许久才会醒,我们出去走走,等会也要开席了。”

因为也不赶时间,于是木兮和严雪清就带着贴身的婢女在府上溜达,这一边欣赏府里的景致,这么久没见了有说不完的话。

严雪清作为木兮的闺中密友,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好闺蜜的婚姻大事,被问到这个得木兮表示很无奈,只能说:“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听父亲母亲的安排。”

严雪清听到木兮这么说,就不买她的账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们木兮什么时候这么听长辈的话了,这么听话的,且如此的美貌,怎么这岁数了还不出嫁,是你的要求高,还是你父亲母亲已给你物色了好人选。”

这话题说虽说没什么,但被有心人听到了,乱嚼舌根,于是木兮和严雪清就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四周开阔,边上是池塘,荷花虽没开但也绿油油的一片,身后就是假山,也不怕人听着。

木兮也不害臊,开腔道:“这人选我想应该还没有吧,刚你祖母说要给我和哥哥做媒,你是没瞧见我娘那高兴的样子。至于人选,对于严姐姐我就说实话,我还真有些讲究,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之后每天忧思忧虑,所以宁可一开始就不要。这比我小吧,我觉得心智不够成熟,跟养大孩子一样,不合适;和我一般大的,这京都的人啊差不多都定亲或者成婚了,没我什么事,京都之外的我即使同意,父母亲也舍不得,再说我也舍不得家里人;这比我大的吧,如果是续弦的怎么办,嫁过去了就要给他家奶孩子,我有点接受不了。”

“那如你这么分析,就没有合适的人了。”严雪清不禁问道。

“这人应该还有的吧,世界之大,什么人没有,只是我在小小的京都是很难遇到了。再说我真没遇到,我大不了不嫁呗,我哥和我小弟会养着我的,等到他们的孩子都大的时候,我就去游山玩水,走遍大川大河,逍遥自在,你觉得如何,严姐姐。”木兮一脸期待的等着严雪清的认可。

严雪清可没有木兮这一脸的笑意,震惊的看着她,似乎还没有从木兮的言论中暖过神来。

木兮没管严雪清的神情,淡淡的看着池面,淡然的说道:“人的一生说长,其实很是短暂,出生后的十几年你要陪父母,最后的几年你已到衰败之年,身不由心,剩下的日子里有多少是由自己的心的呢。如果一味的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这是对自己是多么的残忍。家对于人的意义是很重要,是我们心灵永远的避风港,但家不是困住我们的枷锁,心中有家,到哪都能感受得到温暖。可现在的家又有多少是真的温暖呢。”木兮还没有说的是,就对于这个时代的家而言,是利益,是权势,是一个大染缸,你的夫君要与人同享,父爱被无数个兄弟姐妹分割,或者说你没有什么利用之处,你就不配得到父爱。

严雪清虽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木兮会有这等想法,但不得不说,她说的是多么的正确。特别是最后一句,家真的是温暖的吗?她是严尚书的嫡长女,父母从小宠爱有加,嫁的也是门当户对的官宦之家,夫妻间相敬如宾,有一子,在夫家也站住了脚跟,这是多少人羡慕的,可事实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父亲虽有母亲但也有几房姨太太,兄弟姐妹众多,为了能显示自己嫡长女的风范,她事事谦让,还不是为了能得一个好名声,自己的夫君虽不错,但经不住红袖添香这等事,有婆婆在一旁看着,你只能笑着为他操办,这心里是何等的痛苦,旁人不得说,自己的母亲还让她放宽心,现在哪家不是三妻四妾,这女子七出之条的第一条就是善妒,万万不可得。这家是家,但不是她一个人的家。

木兮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这人啊你的心一放松,就容易放肆起来,这些想法如果被他人知道了,自己还不知被编排成什么样,她在京都可又要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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