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狗吗？还护食。”
沈初翻了个白眼，鄙视吕洞宾。这挡袖子地动作哪有个神仙样？
吕洞宾微微一怔，仿佛想起了某个不堪回首的往事，摸了摸小腿。
“精卫——”
一只独一无二的鸟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背离大概远远飞走。沈初扭头一看，精卫也出现在身旁，一只手牵住了沈初的衣角，仿佛是怕自己跑了似的。
这是把自己当成老赖了还是当成她的老父亲了？
“你们还组团来！”
吕洞宾欲哭无泪。
沈初并没有注意吕洞宾的悲伤。他感觉自己真的成了精卫的老父亲。
在精卫进入吕洞宾的世界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越发清晰的法力涌动。
——不只是开始时的那种简单对他身体产生影响的法力涌动，是满含规律、被他的意志所掌控的那样。像是法术。
对，是法术！
这个念头一生起，那规则、顺从的法力涌动顿时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他明白过来，并不是精卫自动进入这个世界的。精卫能够来到吕洞宾的小世界，是因为自己的意志！
自己伸手一抓，来到吕洞宾的仙境，莫名其妙的，竟然掌握了一门法术！
念头清晰起来，沈初回首一掏，一个模糊扭曲的镜面出现在眼前。镜面之内，是现实里那片清晨的草地。
“这是法术——”
吕洞宾惊疑了一下，但他到底是个神仙，很快平复下来，道，“你能看到那么多神界、仙境，果然有独到之处。只是看了一眼我发动法力，进入东海之畔，就能琢磨出自己的法术。这样的天赋，就算在我等神明中，也无出其右了。”
但纯阳真人并不知道，在他还在感慨的时候，沈初的脑海中已然浮想联翩，把这仙境开发好了——
所谓东海之畔，应该就是吕洞宾给自己的仙境起的名字。这仙境天这么蓝海这么高，阳光沙滩应有尽有，说不准还有八仙过海的蓬莱仙岛，有自己新发现的开门术，开发旅游业简直完美。人家潜水、拖伞、海上摩托、皮划艇，咱们这也不用，叫吕洞宾用点法术，带人上天入海、海上漂移，岂不美哉？
“现在受我引导，你也开发出自己的法术了。也该完成诺言，帮我赚钱了吧？”
沈初还在畅想美梦，吕洞宾忽然话锋一转，道。
沈初的思绪稍稍被拉回来一些，斜乜了道士一眼。这纯阳真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对不起，法术明明是我自己学会的，跟你没关系吧？”
嗯，对了。收费只接受银行卡转账或者微信支付宝，二维码和账号只提供自己的。到时候给吕洞宾高额工资，他一定会很满足的。
吕洞宾并不知道沈初的内心想法，还在据理力争：“道友你不能这么说。若是没有我，凭你自己瞎撞，你岂能这么轻易开创出法术来？你顺利开创法术，我这东海之畔还遭了殃。之前你盗走我一块小世界，导致我的仙境分割，蓬莱仙岛与我那修仙洞府都找不到了，现在你又给我开一道门，道友你说说，我不该找你么？”
沈初：“……”
这么随意赖上我，你也想让我当你的老父亲么？
“有人过来了，快关门！”
吕洞宾忽然叫道。
沈初扭头一看，模糊如波澜水面的镜面外，有个人影出现。那人走在路边，正低头看手机。他一抬头，势必看到镜面洞口。沈初赶忙一挥手，把镜面一样的门关闭。
“呼——”
吕洞宾长长出了口气。
沈初却有些发愁起来。自己刚刚学会法术，想得太嗨了。按照吕洞宾的意思和他目前表现来看，神明们对他们和他们的小世界暴露于世，存在着极大的抗拒心理。自己要拿吕洞宾的小世界搞旅游开发，怕是很难。
难道这么好一个赚钱办法，就这么浪费了？自己只能继续带着拖油瓶，当个失业老父亲了？
关键时刻的沈初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望，转眼间脑中灵光忽闪，带着精卫眼前一变，又回到了现实中的草地上。吕洞宾微微一怔，也追着沈初出来，仿佛孜孜不倦的要债劳工。
沈初带着两个神明到了最近的商场之中。商场的顶楼，是一圈饭店。扶手边的过道上，半个内里中空的白色椭球映入眼帘，旁边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VR过山车体验，二十元一次”。
“就是它了！”
沈初看着那充满科技质感的椭球，说道。
“这是什么？”
吕洞宾奇怪地问。旧日神仙看不懂这时代发展的新事物。还有旁边的文字，看起来极简，好像是从草书演变而来的，却又似是而非，让人半懂不懂。尤其最前面两个字，似乎简化太过头了，根本看不明白。
“先生要来试一试吗？很好玩的，坐进去和真的过山车一样。”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人过来，问三人道。这种VR 虚拟体验是最近一两年才流行起来的东西，可以让人们坐在上面体验3D立体仿佛触手可及的虚拟环境，通过视觉欺骗和椅子摇晃，让人仿佛真的在坐过山车。大清早的商场才开门，根本没什么客人。机器孤零零地摆在那里，处于空置状态。有人送上门来，商场员工自然有功夫上来殷勤。
然后得到三张冷漠脸。
“先生，不来试试吗？”
年轻人看向吕洞宾，问。这三个人里，沈初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瞎搞弄出个拖油瓶来甩不掉又没钱抚养下一代的新生代渣男，精卫就是连脸都洗不起没有新衣服的可怜小拖油瓶，而吕洞宾在出来仙境后，又变回了那一身西装造型，像是多年辛苦终于找到坑爹弟弟和可怜小侄女的文艺青年。这三人里有经济能力和能做决定的，肯定就是这个文艺青年了。
文艺青年一般都感性，自己这一单生意，就靠他了！
“先生，你看小朋友好不容易来一回，我们的体验机能让她只需二十元，就能体验到游乐场的感觉，很不错的。以后回想起来，肯定也是一段美好幸福的回忆。”
年轻人发动攻势，说时还充满怜惜地摸了摸精卫的脑袋，“是不是呀小朋友？跟游乐场一样，想不想玩呀？”
精卫想要动手打人。
沈初赶忙拉住精卫的手，转身就走。吕洞宾倒是很有涵养，冲年轻人一拱手，道：“多谢招待，告辞。”
年轻人麻木地送走三位浪费他热情的顾客，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的边缘浪了一圈。
出来商场后，沈初带两人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擅做主张地给吕洞宾的东海之畔打开一道门，当先走了进去。吕洞宾欲哭无泪，只能跟着精卫默默地进入。
“刚刚那个，能变出来吗？”
沈初看到两个神明跟进来，就着急问精卫。
精卫默默地点了点头，伸手往裙下一掏。然后沈初和吕洞宾还没看清楚，精卫就把裙下掏出的好大一个白色物体扔向了大海。
“砰！”
大海被砸出好大一片浪花。
沈初和吕洞宾目瞪口呆，这位年龄上可以当他们祖宗的小姑娘，对大海的怨念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