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立岩比吴立峰小十岁,刚上大一,在H市工程大学就读,平时大大咧咧地,平时就和一群小哥们打打球,玩玩手游之类的。倒是没有交女朋友。为了防止出现吴立峰的“状况”,老俩口了询问过小儿了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结果,小儿子自恋地说:“自己这么帅,怎么也得找个颜值高的吧!”不过也就是一说,也不见他喜欢什么人之类的。倒是听儿子的小伙伴说,有人给儿子送东西来着,还不止一个女同学。对此,俩人也只能持“观望态度”。
大儿子偶尔打过电话来,林芳兵嘱咐吴立峰,让他们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趁年轻保养好身体,以后还得养孩子,人生还长着呢!其实也是隐晦地问他们今后的打算。
吴立峰听到这话,身体明显有点僵,前些日子,他还真和赵心颖谈过这些事,也是因为岳父一家一直在这里,也不好让他们走,他也想过俩人世界,如果有个孩子,也挺好。她父母不是想呆在这吗,那给“看”孩子也行,总不能一天天的无所事事吧!
赵心颖也有些心烦,只是说,现在还不想要孩子,她还没到三十,等过两年再考虑,还想在工作方面再发展一下。心里想的却是,再多赚两年钱,把弟弟供出去,再存点钱,万一弟弟想在这边买房子,哪儿不都是钱啊!再说,父母在她这里不愿意回老家。怕回村被人家“笑话”!哎,她也为难啊!
其实她也知道这都是借口,自己欺骗自己而已,但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吧。吴立峰也看出了她的意思,想说别管了吧,又怕伤了俩人的感情。也不再提了。
如今,妈妈再次提起,他只能含糊地说,这事儿得随缘,急不得。林芳兵哪里听不出儿子敷衍的话,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吴立峰他们在新家的情况,三个卧室明显都住人了。赵心颖的父母一间,她弟弟一间。要说赵心颖的弟弟也是不省心。在高中刚上高二,学习不怎么样,却学人家谈恋爱。要谈就好好谈吧,结果还同时和两个女孩子谈。结果,其中一个女孩脾气火爆,直接大打出手,不但另一个女孩子受伤了,他也因为“拉偏架”,被波及了。
正值学校防范“校园欺凌”的关口,他们的行为还被好事的孩子拍了下来,这下子事情就严重了。派出所都派人来处理了,做为事件的引发者和参与者,校方为了严肃校纪,便将他和那个打人的女孩子开除了。回到家后,影响也不太好,所以就来姐姐家里来了。父母在家里也觉得没什么脸面,也跟着过来了。
说心里话,吴长兴在买房的时候,也抱着“万一”的想法,想着赵心颖的父母就在他们所在D市的城郊县的乡镇,可能会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总去儿子家里。其实总去也没什么,只要不是“赖”在那里就好了,说得直白点儿,赵心颖的父母才五十左右,还算“年轻”,万家宝还有不到两年就高考了。之后,他们没事儿了,出个找个轻巧的活,也能维持生活,毕竟儿子吴立峰是家里赚钱的主劳力,赵心颖的工资不是太高。
他们对他们家的要求也不多,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自食其力,要不,儿子的负担会很重。
结果,赵心颖的弟弟直接被“退学”了,这对于一没学历,二没技术的人来说,以后的路也不太好走。
吴立峰为了这事儿还跟他们打了电话,父母都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他们也不想这一家人就这样“坐吃山空”。至于万家宝,他们想着让吴立峰和赵心颖劝劝他们家,让他去当兵算了。因为看万家宝这个状态,根本就不想再上学了。想着给他报个技校吧,但是万家宝说自己一看书就头痛。这让大家也没法再提这方面的事。
吴立峰和万世昌一家提及让万家宝参军入伍的事情,万世昌一脸的不乐意。觉得当兵太受罪了,自己的儿子吃不了那个苦。辛灵在大事儿上也做不了主,万世昌怎么说怎么是。吴立峰一看也说不了,也就不劝了,因为这事,赵心颖也不高兴了。
又过了一阵子,万家宝说想去学理发。万世昌觉得只要他愿意学就行,就在一个职校让他报了名。赵心颖给付的学费。
学了大半年,转眼就到了实习期,进了一个美发店当小工。然后,万家宝就说自己学得不错,想要自己开个店。然后,万世昌便问吴立峰和赵心颖的意见。
吴立峰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谁家店是说开就开的。就算租个门店吧,还得不太好的,都得十来万,再装修,进设备,雇人,几十万都下不不来。而且这还是最基础的。就凭他和赵心颖这点工资,根本就不够。于是,便否决了。而万家宝则非常不乐意,万世昌也不太高兴。有时候,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被人拒绝了就是各种不舒服。
吴长兴夫妻俩也没有瞧不起农村人的想法,而是深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再入俭则太难”的道理。赵心颖一家一直清苦惯了,在看到赵心颖和儿子的新家以及居住的城市后,羡慕是必然的,随之而来的,就是也想过这样的日子,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句话,人人皆知,能一直本本分分地执行的却很少。现在还没学怎么样呢,就想开店之类的,想着让他们支援一下。这说明这家人心思太过浮躁,而且总是想靠着别人,这本身就是大忌。如果是有前途的买卖,帮一下也无可厚非。但是这是明显往里砸钱的事儿,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万家宝这里,吴立峰和赵心颖能在帮忙的情况下是会对他照顾的。但是,如今赵心颖的父母却一直在他们这里。自从弟弟被劝退后,他们也直接过来了。而且一直不提回家的事儿。其中的原因,也是源于,他们夫妻俩在村里人羡慕的谈论时,认定他们以后会和女儿在一起享福了,不会在村里再呆下去了。而万世昌本身也有了一丝这样的想法,辛灵则是他和儿子在哪里,她就会在哪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主见。而他也在一次次“试探”姑爷的时候,知道吴立峰对他们的到来也并不反感,因此,也觉得呆在这里挺好的。其实吴立峰心里,也是觉得他们可能想着在这里多呆一阵子,以后就会自觉地回去了。因此,一开始,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父母嘛!
结果,岳父岳母在住在这里后,一直也不提走的事儿了,就这样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了,而且,岳父还说,想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以后,儿子会在这里发展之类的。说实话,吴立峰也有点懵,以为岳父岳母在自己家里住一阵子还要回家住的,没想到这是准备长住了。
吴立峰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装傻,也不接他的话头。岳父见他回避话题,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虽然不再说卖房了,但是,私下里还是对女儿有话说。
每年过新年,吴立峰和妻子还是回H市这边呆几天的。而今年年初,因为其岳父被“冷落”了,显得有些不高兴,家里有些不太高兴。因此,赵心颖也就不提回婆家的事儿,吴立峰也不想多事,所以,近年的时候,也就没有回来。
其实赵心颖在中间“夹着”,也不好过,私心里,她也希望吴立峰能“理解”她父母这么多年的不易,这不是想提前享享福吗!可是理智上,她也知道,父母也有点过。毕竟他们不是吴立峰的父母,人家现在也没义务非得尽孝。再说他们还不太老,五十来岁,身体还正是好的时候。要是以后想来这里,每年来呆一阵子就行了,家里又不是呆不了。而且他们也没孩子,不需要人照顾。而且还是他们还得照顾自己的这些家人。她妈妈做饭不太好,而且用不惯电气化,有时会忘拔掉电源,因为这个坏毛病,都烧坏了两个锅了。
其实锅倒是不值钱,关键是危险啊!
但是,让她和父母说让他们回去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妈妈一直胆子小。虽然万世昌从未打过她,但是一旦脸色不好,妈妈就害怕了。好像是对男人天生的胆怯,她也是,面对后父,她总觉得身子都矮了一截儿。主要也是怕妈妈回去被“为难!”
而弟弟万家宝则完全没有这个顾忌,该吃吃,该玩玩,建了个网络账号。白天工作一段时间,晚上回来,就躺在床上上网打游戏。一天到晚,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吴立峰终于理解了父母面对曾经也如此无知年少的自己时,那种无奈了。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算起来,哪不是钱。他在民政部门工作,刚刚过了高工,工资又涨了一截,但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消费啊,而且曾经万家宝的学费完全是他们两个来承担的。现在,还要管这一家的吃穿用度。
这不,他们不来看父母,过了一段时间,吴长兴夫妻俩还是想着过来看看他们。但是他怕父母到时候会不自在,就劝住了他们。说以后出差的时候,他会回家里看看。
现在,父母都不能过来了,因为现在的状况很尴尬,另两间卧室被他们一家都给占了,父母来了,显然没地方住了。
之后,吴立峰借着出差的机会,回了一次家,一家人还算热闹地吃了饭,兄弟俩也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吴立岩也挺高兴的。在家住了两天,吴立峰买好了返程票,坐晚上的高铁回去了。
本来,他是想着再过一段时间买辆车代步的,这样,回H市看父母也方便些,但是显然现在不是想这事儿的时机,而且手头的钱也不太够了。即使有钱买了车,一家子肯定又不会有好脸色。总之,吴立峰现在真的是有些头痛了。
在回城的列车上,吴立峰一路都很沉默。同时,也坚定了不再“管”他们一家子的心思。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省得到时候枉做恶人!
回到家后,打开房门,就见万家宝瘫在沙发上玩游戏,听到开门声,也只是抬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放下背包,到洗手间洗漱了一番,就到卧室里准备躺一会儿。拧开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后背明显僵了一下。不过吴立峰太疲倦了,没有感觉到。他脱掉外衣,直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
而赵心颖回过身来,望着吴立峰睡着了,眉头却紧锁的样子,抿了抿唇角。将手中的检查单子重新放入手包中。
早晨,她因为胃部不太舒服,脸色有些不好,便去诊所看了一下。结果,坐诊的是个老中医,号过脉后,和蔼地笑了,说她是怀孕了。当时,她脑子翁的一下就炸开了。老大夫还以为她是激动过头了,便让她冷静会儿,并给她开了点安胎药,并告诉她最好去医院去检查一下,毕竟现在的家庭都比较注重这个。
晚饭桌上,一家人吃得都是心不在焉的。赵心颖也是心事重重的,吴立峰以为是这段时间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帮忙收拾碗筷。因为第二天都要上班,早早就歇下了。
第二天,赵心颖在班上坐了一会儿,最终去了人事,请了半天假,之后去了市妇幼保健院。在排队过程中,看着各式的孕妇走来走去的,她一度有些不忍。但是最终还是进了手术室。
在医生再三的确认下,她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之后,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只觉得脸上湿湿的。只在心里劝慰自己,之前没有好好注意身体,曾经还发过烧,这样对胎儿都不好,而且现在她觉得不是生孩子的“最佳时期”,拿掉是正确的。
回到公司,她脸色有些发白,同事还以为她感冒一直没好,便劝她赶紧回家吧。她想了想,又去补了假条,请了全假。
回到家后,辛灵觉得女儿脸色很难看,便问她怎么了,她实在忍不住了,扶在妈妈的肩上哭了起来。辛灵吓坏了,直问她怎么了。她缓了半天,才把手术单子拿出来,告诉她自己堕胎了。辛灵一听,吓坏了,直问这事儿告诉吴立峰了没有。在她看来,这些大事儿都是该男人做主的。
赵心颖摇了摇头,辛灵的脸瞬间惨白了。也明白了女儿的用意。
因此,当吴立峰下班回家的时候,辛灵觉得特别的心虚。都不敢正眼看吴立峰。而万世昌看到妻子这个样子,偷着瞪了她一眼。
晚上,万世昌听了妻子关于养女堕胎的事儿,没有言语。明显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俩人一夜无话。黎明前的黑夜,就像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兽,让人的心里很压抑,沉闷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