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不，不可能。
许欢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她无力地扶着墙，浑身都在发抖，就算没有镜子，也知道她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母亲嘶声力竭的声音再次从屋里传出来。
“陆正雄，你骗我的，陆枭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早死了，他死了，当年他就死在我的怀里，我到现在还记得儿子尸体冰冷的躺在我怀里的感觉以及你当时无情的眼神，这一幕幕我都没有忘。”
母亲曾经真有一个儿子。
许欢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根滑蹲在地上。
“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陆正雄叹息了一声，话锋一转，语气凌厉：“赵兰，你看看你作下的孽，险些要了小枭的命，别再执迷不悟，也别一错再错，明天就是小枭与柳絮结婚的大喜日子，你别给我乱来，否则休怪我无情。”
眼见陆正雄要出来，许欢强撑着无力的身子躲在一侧。
等陆正雄离开后，她才从昏暗的楼道里走出来。
她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瘫坐在地的母亲。
母亲神情恍惚，似乎有些不能接受陆正雄的话。
母亲一心想要陆枭的命，她要报复陆正雄，可到头来，她却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并且将自己的女儿也搭上了。
这不是孽吗？
一股阴风从楼道通风口刮进来，许欢打了一个寒颤，攥紧了垂在两侧的手，迈脚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母亲缓缓抬起头来，她满脸泪水，那一瞬间，许欢觉得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许欢抹了抹眼角，在母亲身边蹲下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语气平静地连她都害怕。
“陆枭是你的儿子，对不对？”
母亲看着我只是流泪，嘴唇哆嗦着，手也颤抖着，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许欢抓住她的手腕，咄咄逼人：“陆枭是你跟陆正雄的儿子，对不对，当年陆正雄一定是抛弃了你，这才是你恨他的原因，对不对。”
许欢步步紧逼，母亲崩溃了，哭出了声，痛心的揪着胸口：“不是真的，不是，我的儿子死了，陆正雄他骗我的，他太狡猾了，他就是怕我破坏了陆枭的婚礼，他怕我伤害他跟秦素雅的儿子，他爱的从始至终都是秦素雅，他没有爱过我，没有……”
母亲陷入了某种回忆，她眼里有怨，有恨，也有情，她泣不成声，浑身抖得厉害，她心里明明相信了陆正雄的话，却不肯承认。
她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陆枭不是你的儿子，还是你不敢面对，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你不是恨陆正雄，你爱他，这才是你这二十多年来恨陆家人的原因，那爸呢？你说陆正雄害死了爸，这又是怎么回事，妈，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从始至终，有将我当成你的女儿吗？”
“欢、欢欢……”母亲噙着泪水看着许欢，她好似有什么话想说，却忽然缄默了，母亲起身，跌跌撞撞进了卧室，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
母亲从衣柜底层拿出一个木盒子，迫切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婴儿照，哭得泪流满面。
那孩子不是许欢，应该就是母亲刚才口中所说的那个死的孩子。
想必当年陆家玩了狸猫换太子的计策，骗了母亲。
许欢的目光被盒子里掉出来的一张泛黄的纸张吸引了，因为纸张上写着‘收养证明’几个大字。
收养？
母亲收养过谁？
她不就她一个孩子吗？
难道她……不是母亲的孩子？
这个念头在头脑里闪过，许欢伸手去捡地上的收养证明，母亲眼疾手快的先抢一步，神色慌张的装进盒子里。
“妈，这是什么，给我看看。”许欢指着盒子，态度强硬。
“没什么，你给我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母亲不敢正眼看她，凶巴巴的将她推出去。
她的举止让许欢更加怀疑。
“我是不是你的女儿。”许欢锁住她的眼睛，不让她闪躲。
母亲恼怒了，声音尖锐：“我辛辛苦苦养你二十来年，养了头白眼狼了，你不是我女儿，那是谁的女儿。”
许欢压不住情绪，推开母亲，音量陡然间拔高，食指颤抖的指着母亲：“不，你从未将我当成你的女儿，你只是将我当成你复仇的棋子，妈，你心中的仇恨毁了我的一生，让我堕入深渊，我恨你，恨你。”
泪水再一次在她眼眶肆虐，红着眼睛，绝望道:“妈，我真想去做一个亲子鉴定，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这个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这里的空气是令人窒息的。
她跑了出去，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她满脑子都是陆正雄说的那些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