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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相思红豆

在雪地里走了一天,脚都快冻僵了。回家冲了个热水澡,才缓过劲儿来。

妈妈开着电视,我俩依偎在沙发上,一边吃着卤藕和卤鸡爪,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半年过的怎么样?想不想妈妈?”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还行吧,那个后妈除了脾气大嗓门大,别的也还好!”我如实回答。

“你对人家好一点,人家就不会亏待你!”我妈用她的人生经验教育我。

“你要是被她连续咆哮一星期,你也佛系了!不是我对她好不好的问题,我压根儿也不是那种找茬儿的人呀!我这么胆小如鼠,你是亲妈你不了解吗?”我反问。

“你有时候脾气不好。”我妈回。

“你要是见识过刘雪莲,你就会觉得我那点儿小脾气就是个渣渣,赶不上她亿万分之一!”我不屑的说。

“那你得对人家好,人家才会对你好!”她还是耐心的说着。

“你没有亲身经历过,你不懂。我没有碰到过她之前,我也不懂。你看,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就连亲妈你也不例外!”我觉得自己无法向她解释我的压抑。

妈妈没有遇到过这种极品人物,她不懂人为何要一直咆哮,她可能觉得我的描述过于夸张。而我只觉得我的语言苍白无力,根本无法形容出刘雪莲的暴躁。我决定放弃向她述说。说多了她未必相信我,人只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和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她没见过,也没经历过,何从谈起会站在我的角度来理解我的痛苦。

妈妈见我情绪有点儿激动,就拿来点儿甜点给我吃。我并不是很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我需要一点儿甜,来填补内心的苦涩。

这一口甜,让我更加想念林浅嵘!他,不就是我生活中的一点点甜吗?我好希望他可以在我身边,我能和他说一说我这半年的不如意,听他讲讲他的生活小趣事儿。可惜,我们相隔两千里,抬头仰望的是同一个月亮,却不是同一片天空。

我的亲生父母都不愿意相信我描述的事实,不愿意细心体会一下我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又能指望谁呢?林浅嵘,他会吗?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睡了吗?”

他秒回:“没有,在想你。”

我看着这几个字,眼睛久久无法离开。

“看什么呢?”妈妈问我。

“没什么。明天去哪里?”我抬起头,转移话题。

“这几天一直到大年二十九,咱们都得到处去吃酒席。你小姨家乔迁,你表姐家孩子满月,你表哥结婚,都赶在一起了!就过年人来的全,所以都赶在过年办酒席。”妈妈和我讲述着家里亲戚的各种事情。我本来不喜欢这些家长里短,奈何也没什么别的可聊,只好默默听着,不时应和一句。

“我也想你。本来想控制自己不去想你,可是越控制越想你。”我回给林浅嵘。

“我也控制不住……”他回我。

不论如何,有个人在想着我,就是幸福的。对于缺爱的人来说,一点点甜,就能把那些关于孤独和无助的苦涩淡化掉。我盼望着新年的到来,我想新的一年的第一句祝福是说给他听的。我想他收到的第一条祝福是我送的。那天,我一定要等到凌晨零点,不论春晚是在播放京剧还是什么舞蹈,我一定要坚持到送完祝福为止。

时间说慢的时候,那是真的度秒如年,就像置身于刘雪莲的情绪暴风眼中的时候。时间说快的时候,那也是真的如白驹过隙,日子似流水般匆匆而去。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九。

我不知道这几天林浅嵘是怎么度过的,我只知道,一直到今天这腊月二十九,我都在吃酒席,前几天还觉得各种新鲜,各种好吃,后来就是越来越吃不下,甚至不愿去了。最后发展成了看见荤菜懒得动筷子,看到素菜眼睛会放光!

唯一没变的,就是绕不开的林浅嵘。去了那么多亲戚家吃酒席,无论眼前是一汪绿水,还是一排灰白老屋,无论是经过大片的油菜花海,还是长长的街道,我总觉得林浅嵘就在我身边,好像我一转身,他就会笑着走过来。然而,真的转身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幻觉。

外面下起了雨,吃完饭我们就直接回了家。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把脚窝在被子里取暖。妈妈出去和她的小伙伴们打麻将去了。

“一切都是幻觉!”林浅嵘突然发给我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中午饭后眯了一会儿,梦到我走过去冲他笑,他想跑过来,结果我就消失了。我听了哭笑不得。这不就是我这几天的真是写照吗?

于是,我分享给林浅嵘一首英文歌《I think of you》。我真的很想他,可是“我想你”这三个字已经无法形容我的心情。这首歌,歌名和歌词,都是我想对他说的话。一曲低吟浅唱出来,就好像是我在像他诉说着思念。

“我也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回了很多给我,“这些天喝了好多喜酒,我哥们说喝了酒一切烦恼都没有了,谁也不想了。他们骗人!我真的……好想你!”

然后,他又分享了那首《红豆》给我。看到这些,我的心砰砰直跳。又担心他喝多了对胃不好,于是赶紧回复:“小小年纪别喝多了,喝酒伤身体。”

“没事,就过年这几天这么喝,一桌子亲戚都是长辈,或者哥哥姐姐,我最小,他们和我喝,我也逃不过啊!”他说。

“好吧,尽量少喝啊!”我也只好这样说,怕说多了显得唠叨。我最讨厌别人唠叨我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嘻嘻,我尽量少喝。我要行动起来了,出去放放鞭炮,免得一直想你。”他回的喜笑颜开。

“现在城区不是禁烟花爆竹么?”我问。

“这几天让放的,不然传统节日都没有味道了!”他说。

听着他分享的那首《红豆》,王菲的歌声清丽幽婉,让我不禁想起了那句“此物最相思”的诗来。于是想和他约定一番,效法一下古人:“那你晚上吃个红豆包吧!我这边没有红豆包,就陪你喝一碗红豆甜汤,如何?”他同意了,并回了句:“劝君多采撷,再多吃一些!”我看着这条信息,笑出了声。

和他道别后,我放下手机,百无聊赖的打开了不远千里背回来的《红楼梦》。翻了几页,恰好看到曹公的那首《红豆词》,“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仇与旧愁……”窗外的雨模糊了视线,模糊不了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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