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不是一台废机器。”周聪专注的盯着它说。
“什么？”几个人看向他。
“怎么说？”于小强好奇的问。
“你们看。”周聪指了指，“零件我看了，不出意外，应该是U系统里一些部分。很多年前的东西，也没老化到不能用的地步，这里面大部分配件是更换过的，而且更换的时间不同，我发现最新的地方，是这里。”他指了指“你们看版本，这一块儿最多就五六年前的东西，估计刚换完了就被处理了。我想被处理之前它一直有专业维护。”
说到这里他把两根线搭在一起做了个演示。屏幕上短暂的闪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出现。
“这只是推测，实际要复杂一些，我还修不好它。不过看起来，所有的损坏都在明面上”他指了指盒子上坏掉的部分，“有人为的痕迹。”
于小强想了想，“刚才老何的话们都注意了吧。照你这么说，最新的零件是五六年前，咱们最早的李兮是四年前入职，见过的最早的编码是400多号，如果在那之前刚更换过存储部分，时间上看，有可能是这里之前的那台。”
周聪并没有给出回应“不过，还有一点，我不是很确定，但是.....”他露出迟疑的表情。
“怎么了？”
“说不好”周聪摇摇头，在想着什么。他不很确定，却觉得这设备的配置看起来比他们现在用的还要好。又解释不清，假设这是这里之前换掉的设备。难道工作室会刻意损坏一个没有报废的高配置设备，却换了个比之前差的？
“我有种直觉，它比我们现有的多了点什么。”周聪说。
周聪不再说话，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工作室的某一个角落里散发着一种怪怪的味道。
于小强见他的样子，过来拍了下他肩膀，“先吃饭再琢磨吧。秀一下儿你今天的减肥餐。”
午饭。
屏幕里，573仍旧在寻找着东西。因为573的梦太过清晰，实在不需要耗用大量精力。清晰度让他们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整蛊他们，拍了高清大片传到服务器上。
“哎，万三，你说你记了那么多梦，有没有什么恐怖的？”
“我想想啊，好像有两只黑色的虫子吧，一只在吃另一只。”沈佳一想了想说。
“什么虫子？这个听起来还不算恐怖，你小时候都不抓虫子玩的吗？”
“不抓啊。”
“哦，那少了好多童年乐趣啊。”
在梦里，画面被放大到类似电影的屏幕上，黑色的东西充满了屏幕。一只狮子或老虎的果断凶狠，你却总能从他们脸上看见一些与人类相近的表情，由此得出它们和人类一样有着悲喜爱恨。而昆虫不同，把他放大到可以看到五官，会发现五官大多有些怪异，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不同于大型动物捕食的迅猛和血腥，那种吞食过程是缓慢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渐渐剩下黑色的外壳。
沈佳一还记得那一次醒来后，出了一身冷汗，蜷在被子里发抖。仔细追究渊源，可能和童年俩次经历有关。一次是早上睁眼看见鱼缸底，一只鱼被其他鱼吃的只剩骨头，还有一段时间里，窗外的蜘蛛网上一直粘着一具蜘蛛的外壳。后来听说真的有昆虫恐惧症这个词，尽管这俩个都不是昆虫。
好在有时候能知道自己在做梦，使劲的把眼睛睁开就可以醒过来了。
573的梦在继续。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明天距离573租用设备一个月的期限到了。
在这之前沈佳一的手机已经收到银行的到账通知，573的尾款到账了。今天小吴老何还有几个集团那边的人员早上出发去取远程设备，尽管这个梦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晰。573号，这个漫长而单调的梦境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兮姐，”电话里是小吴的声音。“这边出了点问题。”
“怎么回事？”李兮问。
“咱们来取设备，一个陌生人开的门，说自己是房主，这个房子之前是出租的，租户走了，他也不知道去哪了。”
“那东西呢？”
“那人没见过，说租客带走了。再问就只给了一个空号的手机号了。”
“嗯？”这个说法李希也是一个措手不及。她迅速的在脑子里捋了一下。没道理的，如果使用者真的消失了，不但这一个月录的东西拿不到，押金也不能返还。关键这东西是连接工作室的主机才能使用，相当于高价买了一堆废品，图什么呢。
“小吴，你先回来吧，我这边再联系一下。”
正在这时，沈佳一手机进了一条信息，低头一看，是条到账短信。
最近没什么该收的钱了呀。再看原备注，沈佳一不禁一愣。
备注栏只有三个数字“573”.她扫了眼上一条到账信息，发现尾号和几天前573打款的不是同一个账号。
因为这个备注，沈佳一留意了一下，零零整整都算上，这个金额正好是573所付那一个月租金的三倍。既然设备没有还回来。她猜想会不会是对方是希望再租用三个月。
“西西，你看。”她把手机递给李兮。并且用计算器在她眼前敲了一遍。
“是呢，我再联系下集团，看看这个客户谁找的，确认下这么回事。”
李兮打电话的功夫，沈佳一一直盯着手机短信。好像哪里不对。
她的注意力再次落到这个备注上。
“嗯？”
这个备注初看没什么不妥，细想觉得有点说法。
573是系统内部的编码，并不会告诉客户。虽然电脑页面上可以看见这个数字，但页面上很多数字，573一个外人怎么知道哪个是用来定义的客户编码的。当然如果他足够细心，或许是从几个人的某句对话中分析出来，这完全没必要。而且573当时情绪并不好，也没什么交流，坐在椅子上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况且这不是笔小数目，如果不想透漏信息，自己打一个电话说明就好了。
为什么第二次汇款换了账号，这不像573的，这备注让她恍惚有种感觉，打款的这个人，对U系统是熟悉的。
还是要确认一下。
三个月租金只是她的推断，没有当事人的授意。万一到时候对方不承认，不但白白搭了成本，还可能因为涉及隐私给自己找麻烦。
工作室的负责人是孙部长。但实际投资者是荣立集团的法人，姓蔡。集团房产生意为主，也涉及其他。工作室自负盈亏，集团对财务也不多干涉。
因为573是经过其他人辗转介绍，集团总部方面安排由助理童铭多来处理。
他们和童铭多还算比较熟悉的，一直以来都是和他对接。
俩天后收到童铭多微信，“你们要找的客户已经打听到了，他叫张明园。是一家木制品工厂的老板。不过这个张明园在半个月前已经去世了。”
“弄错人了吧？他的梦现在还录着呢。”李希回复。
“没错，突发心脏病。”童铭多保持了一贯言简意赅的风格。随后他发送了一张照片。
“是不是这个人？”
这，的确是573，李兮再次回头看了看电脑上的梦境。没错，这个租用远程设备的客户，和第一次来工作室的573是一个人。
“支付尾款，是张明园的名字，不过是提前支出到一个支付系统，委托定时支付。第二笔汇款，从银行查询只能看见汇款人叫李颖。
“银行查身份证号码和公安查身份，都不是正规操作，不能立刻有结果。不过这边的意思是没有这个必要，可以继续录制三个月，如果有问题会想办法解决。还有那个机器你们不用找了，直接写单子申请报废即可。”
李兮觉得，这一次集团对设备的丢失是否过于草率。让她有些琢磨不透。
“什么？去世了？那这个？”工作室再次陷入了困惑。
“咱们一直默认了这是573的梦。难道这次是他出面租用设备，使用者却不是他？是有人和他做了一样的梦吗？”
“不，不会的。”李兮说，“俩个梦的匹配度这么高，怎么可能不是一个人。”
“可是张明园在半个月前去世，人死了，梦还会继续吗？”尽量接触了梦境的录制有几年了，这个还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不会，我们的画面一直比实际有点滞后，假设573梦境是在半个月前刚停止的，他足足做了半个月的梦，那这个梦滞后的时间是不是也比之前的要长啊。而且，有一点可以解释了。之所以他的梦没有中断，也许是他在半个月里一直有昏迷的状态。”
“正解。”
“可是....”
“算了，再看看吧。”
“同意是一个人，俩次的付款时间都刚刚好，完全没有影响录制。备注也有说明。”沈佳一说。
“要这么说，这人要真是张明园，他一开始用了定时委托无条件付款，后来又委托了一个叫什么颖的人付款，看上去他好像知道自己快死了。”周聪说。
“肯定的是，573不是在租房里去世的，他至少在半月前就离开，而且我找设备的时候，我打听过小区保安，他家确实拉过几次东西，做过登记。我怀疑呀，他租这里就是混淆视听，让人不知道他在哪，他根本一天没有住过，我们装上他直接就运走了。明儿个我转过去再细问问。”小吴解释说。
“你的意思是他是有准备的，那如果他已经预感到自己要死了，为什么还要录制一个梦呢？这对他有什么意义呢？”王洋也忍不住加入讨论。
......
“哎呀，有点儿堵得慌，”沈佳一把头贴在桌子上。
讨论的结果是，继续录制573的梦，只保留俩台电脑应对突发状况即可。每个月整理成一张存盘。三个月以后再看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