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沈佳一来到工作室，一进门，就感觉气氛有些不一样。没开空调窗子大开，电脑也没开，只有拷贝573视频的那台笔记本还在工作。另外四个人居然坐在那玩起了手游。就问“停电了吗？”
于小强看见沈佳一一脸困惑的样子，觉得好笑，“那个，沈万三，来了，通知你一下，你失业了。”
于小强这个人比较爱开玩笑。因为很瘦，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把所有T恤穿成老头衫的气质。外形最大的特点是光头，开始只以为是艺术生的特立独行，直到偶尔有一次他的头发没剔的那么及时，才知道是为了隐藏不到三十岁就有点向后发展的发际线。
沈佳一愣了几秒钟，拍了拍脑门，想起睡的迷迷糊糊时，李兮微信里说过工作室可能会有个大单子。
一细问，原来是有人预定需要一个月的拍摄。但要求是不会来工作室进行梦境的录制，需要远程操作。
订单是集团那边直接联系的，也派人安装，细节并不太清楚。系统支持远程操作，只不过相当复杂，但据说价格相当高，所以一切的问题都不该成为问题。
这里没人进行这种远程的操作，沈佳一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必要。
“影像全部保留不需要任何剪辑加工。”李兮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哦？”沈佳一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她伸了伸腰，拉开椅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用眼光扫了扫正在拷贝573梦境的笔记本，这会儿需要断点和退出拍摄系统，这部分便格外引人注意。
沈佳一用表情隐约回应了李兮的猜测。
是哦，这套路的确和前俩天的573颇为相似，有种奇怪又说不好的感觉。
下午两点多，跟去安装的小吴发信息来。“安装完毕，可以准备调试了。”
于是开始各自准备。调试过程有一点忐忑和期待。实际情况比想象中的顺利，经过一个小时的调试。
“有了。”
显示器上有登录成功的标示。沈佳一暗暗做了个“耶”的动作。
又是一个新的故事。那些不遵循世界的逻辑，而滋生出的不可猜测的无尽可能，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好奇。
屏幕上，淡淡的雾气渐渐散去，有画面渐渐呈现了出来。
“这是.....”她看向旁边正在拷贝的那台电脑，果然，似乎验证了之前的推测。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发出疑惑的声音。
因为视频不需要修饰，在基本进入正轨后，他们有机会对起话来。
“这个......？他是一直做一个梦吗，都没有变化的。”周聪自言自语的说。
“在一段时间内做连续的梦，这么看是同一个人没错了。”于小强盯着屏幕接道，他想了想又说。“不过想想，也许他是想从这里面找点什么吧。李兮记得吗，之前有一个人，四百几十号吧，我忘了。弄丢了很重要的字条，想回忆字条上的字，就反复查看自己的梦。”
李希点头道“对，说是保存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记密码的字条丢了，而且字条只有他自己看见过。”
沈佳一记起聊天时说过，最早入职的李希和于小强刚开始接触到系统的编号是4打头的。“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她问。
“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刻意创造很多条件让梦里出现当时的场景，自己模拟了据说是当时的气味，放的音乐，温度，连仪器的位置和方向都专门调整，说是因为磁场的问题。就这样，反复的做了很多梦，咱们也给他拍了好多。”
“创造条件能做出特定的梦我是信的，然后真的找到想要的信息了吗？”
“不知道了，后来的梦里确实出现纸条展开的信息，很模糊。数字对不对倒没和我们说。不过在我看来，这个东西并不是那么客观，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他们一改平时专注的工作场景，有一搭没一搭的这样聊了起来。画面里573仍然在那个熟悉的场景里打转。他脚下的杂草在画面里晃来晃去。
“那你们猜这个573想找点什么呢？这是一个矿坑吧，莫非他之前是个矿工？”
“哈哈，有这个可能。”沈佳一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操作软件。
一下午相安无事。但这个梦居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他们分配好了任务，轮换休息不影响工作，但开始之后的情况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一连三天，梦都没有停下来！
沈佳一这才懂了租用一个月设备的意义。本以为，对方是想把一个月里每天的梦境记录下来，做成一个合辑。没想到，这是一个连续的长梦。
不仅如此，奇怪的是，画面很快越来越清晰起来。直到第三天，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变得像真正发生在面前一样。
就这样，又持续到了一周。
这时，他们开始有了隐约的不安。这种不安不只因为573一直在睡觉，更主要的是，
他一直处于深度睡眠。
这种深度的睡眠的确足够让他们不安。
其实在梦境中的画面是很脆弱的，所以u系统才需要在梦境进行的时候有专门的人员时刻对画面进行处理，他们要随时调整亮度，色彩等数据，甚至一些图像的边缘进行修正，才能尽量保证这个梦在制作后相对清晰的呈现。
正常情况下清晰的画面可能会出现一会儿，但绝不会一直持续发生。
和上次脆弱到几乎随时消失的画面一样，573的梦又一次成为另一个极端。
它前所未有的清晰。像真实的发生在身边，像一场高清的电影。
唯独不像是一场梦境。
他们给自己的解释是，既然远程的情况大家都没有遇见过，也许是与平时有不同的地方。
他们发现，573也不再像之前的着急，他开始渐渐的放慢下来。只是不停在这个坑里闲逛。
画面的清晰程度已经解放了沈佳一的双手，于是在这天的下午，她终于无聊到留意起这个坑里的布局来。
它看来真的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矿坑，一层层盘旋向下，每层平路之间要么是明显的土道，要么用楼梯通往下一层。当573站在楼梯上看向近处平地时，看见长长的杂草下似乎还隐藏着一条铁轨。
此刻天上还下了雪，地面上铺了一层。勾勒出白色的圈圈。
这样的场景很短暂。大概只持续了十几秒。
“这个白色的场景，好像刚才出现过一次啊。”沈佳一说。
“第四次了。”
王洋说。沈佳一这才注意到他的面前堆了一些稿纸，伸手拿过一张看了看，原来他正把里面的结构简单勾了出来。
王洋继续低头画。和另外几个人比起来，他话相对较少，可能是爱好所致，确实有时候会有把屏幕里的东西简单勾画下来的习惯。
路还是盘旋着向下，看起来573没有走过回头路，但那些看起来差不多的路，却一直也走不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