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之后的董畅并没来过工作室,这里依然像被遗忘的角落,老何和其他司机不知道哪里干活去了,还是由关杰传递资料。
这天,打开档案袋,一摞文件里有一个纸条,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上面写着,“西宇路18号门前树下,有第二段视频。有些东西你们很快就会明白。—你们的老朋友。”
“又来?”
我们的老朋友?是那个用系统“主机”给我们发信息的老朋友?
“我不认他这个朋友。”于小强把头摇了摇。
这个既可以轻易入侵内部系统,也可以轻松把纸条放在集团文件的讨厌“朋友”!
但他还是忍不住马上到了指定地址。果然拿到了一个u盘。藏在在那颗树下,树皮开裂的缝隙里。
本来工作室各就各位,准备播放一个新的梦境,但文件打开,并不是u系统的梦境格式,只是一段普通的视频。
在画面里,他们看见了303真实的样子。
303很安静的躺在一张病床上。周围只有白色的墙。
以当初在梦境里的情形推断,他们以为303会是20-40岁之间的女性,想不到她看起来该有90岁以上了,那只手干干巴巴,全不是梦境里按在石壁上的样子。
“我不是M基金帮助的患者。”她说。
接着,她对着镜头缓缓的讲述了她的故事。
“那一年,我惊奇的发现,我与别人看见的并不完全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不一样的世界。
有的时候我会有意识的操控自己的梦。而梦里的时间与现实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我做了很久的梦,而现实往往只有十几分钟。
这并不是一个魔术,我十分高兴,居然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隐秘世界,一些时候,它会按我的思路进行,比如我很想要一个玩具,我会在我的潜意识里想象它在一个房子里,然后我会找到,尽管他的形象特别模糊,甚至看不清,但你觉得你手里的是那个东西,或者,我特别想念一个人,我也会找到,尽管五官不清晰,但你知道是那个人。
我还会试图在脑海里构建的一些场景,尽管事实上它们并不存在,但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我的一些想象。这在我的童年里超越了任何一项游戏,随着刻意的反复,这些物品和事件在那些白日梦里越来越清晰,几乎竟然可以媲美现实可以看见的东西。这可能是我的一项特异功能。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就拥有了比别人多太多的时间,我没法解释我有一个自己的世界。
很长时间以后,我才发现这并非只是一种偏得。
它会你引入更深的梦境,而它的副作用也随之而来。
梦并不是永远操控自如,那个世界真实的可以媲美现实,开始看到很多不想看到的东西,开始意识到自己要醒来。
我会不自觉的掉进梦里,而当我进入之后,我便不知道是在做梦,只有再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是一场梦。
后果是梦与现实都没有完整的记忆。当你被动的在俩者间行动,这样一种强大的惯性,让你无法在梦和现实里准确的切换。不知道算不算一种精神分裂.....结束了。”
303慢慢的讲诉,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那个世界。”她突然说,然后她又慢慢的重复了一遍。
声音越来越小,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
几个人面面相觑,啊,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说“很快你们就会明白。”
这天晚上,李希睡不着觉,半坐在床上,索性翻起陈玲的手绘本。
那是一些彩铅的图画。小猫,小狗画的很鲜活。看得出陈玲像是一个开朗的人。
她一直翻了十几页,直到了最后一页。
那是整本里最复杂的一页。上面画着一棵树,深绿色的树干由显出树皮的纹理,棕色的树叶伸向更深色的带有绿色星星的天空,根部植入深蓝色的土地里。
李希才注意到,整个画的色彩是倒置的状态,比如天空和地面,树的枝叶和根茎。
突然,她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那好像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就是之前录制的那个梦境,现在它仍然继续存在于工作室里。
它愈加仔细端详起来。当她看清那棵树的一些细节时,不禁吃了一惊。她以为画面上那些褐色的部分,都是长在树枝上和地上掉落中的树叶,而这时她发现那些所谓的树叶中隐约夹杂着一只只昆虫的身体,它们一些掺杂在褐色的树叶里,还有些卷曲在蓝色的地面上,仿佛要爬出画面一样。
那种场景,就好像是来自一个奇怪的梦境。
梦里会有与现实不同的逻辑。而置身那个世界时,你完全不觉得那些逻辑有什么异常。
时间回溯到2007年的那个冬天,一个精神病人蹲在雪里用最平和的语调说了一些听不懂疯话。
他说,早在很多年前,所有的网就已经铺好,不是每一只虫子都能看得见清晨,也不是所有的鸟都能度过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