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文镇。
李希和沈佳一在送片子返回的路上。
“按照你之前拨过的固定电话,在通讯大厅查了这个固定电话的位置,号码已经转让给他之前的邻居,李春林中间俩次卖了房子,现在和他老父亲从市区搬到旁边的镇上,大致也就这样了。”沈佳一说。
从邻居的只言片语中,她们渐渐拼凑出一个大致的形象,一个年近三十岁,少言寡语,略为内向,早些年患病,现在只与父亲相依为命的形象。
“似乎哪里不对。”李希说。
“哪里不对?”
很奇怪,以上这些,李希总觉得和同她对话中表现出冷静强硬的感觉并不相符。
按照她之前的电话,李春林似乎是“神经兮兮”的,遭人嫌弃的。但李希看来,李春林不过是对自己的手术讳莫如深,她又不自觉的把他和陈玲放在一起联想,还是觉得他思维很正常,所以她还是想看一下怎么回事。
“说不好,听过他说话,和邻居说的不太一样。”
“嗯,听你说的我也觉得有些怪怪的。我是听说他就住前面那条街上。不过,咱得先吃点儿东西。”
四文镇地处新苹县中部,距省会高速不到100公里,交通很便捷。虽然没有市区的繁荣,但街道宽敞整洁,透着一种安静的气质。
沈佳一抬头找了找,指了前面的一处门脸,“那家看起来蛮干净的,咱俩来点儿水煮鱼?”
“辣的?你确定?又不怕长痘了?”
“切,不管了,先吃再说。”
“好咧,那我靠边停了啊。”
小店不大,八张桌的地方之前只坐了俩桌,一共6个人,都穿着厂服,相同的话题让虽不是一桌的他们渐渐凑在一起,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什么。
她俩也找地方坐下,店里张罗的是一个打扮很随意的中年女人,头发抓起来挽在后面。一边拿着带本子的板夹飞快的记录,一边等不及的加入讨论。
等饭的空,那边讨论的气氛愈发热烈,她俩也没说话就低头摆弄手机,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
原来,几个人正谈论的是本地最知名企业的一场工伤事故。
“听说才工作没多久。”
“是呀,俩个多月才,我们组有和他一批来的。”
“听说是他自己违规操作,没有佩戴安全护具。也是邪门,好端端的设备掉下来,正砸到他头上,你说这寸不寸,话怎么说,这是天意。”
几个人就着一瓶白酒,又絮絮叨叨描述了一下场景,也都是到处听来的,据说整条街都在议论这件事儿。
李希不想再听下去了,她觉得有点别扭。她看了眼沈佳一,也在暗暗皱眉,这时她们点的菜到了一个,她俩赶紧动筷。
这时,老板娘忙完了手里的活过来搭话,对着个一直没怎么搭话的年轻人说。“哎,张儿,我听说他出事前也管你借钱了是不?”
“可不是,还有他。”那人又顺手指了指他对面的。
“这俩天净听人说了,你说这李春林看起来不吱声不吱气儿的,偷偷借了好多钱,他这下班就回家的,没娱乐没爱好的,都做什么了?”
“谁?”李希和沈佳一一起抬起脑袋。
“他说叫李春林?”沈佳一用几乎只剩口型的声音说。
刚才那个姓张的年轻人有些沮丧的说,“谁知道呢,说是急用过俩天就转回来,谁成想出了事。我工作没俩年,也没攒下什么钱,全部就这些。我这语音信息转账记录都有。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得试着问问他家老爷子。这次事故虽说是他自己不小心,不过总归还是会有补偿款。”
........
李希忍不住走过去。“抱歉,我打断一下。你们说的这个人是叫李春林?”
年轻人点点头“对啊。”
“二十八九岁,和他爸爸在一起。半年前从市区搬到这,这条街。”
“是啊,你认识他啊?”
“呃,好像。不确定是不是我认识的,你刚说有语音,能给我听听吗?”
“行。”对方犹豫了一下,递过电话。
李春林的声音大概只有七八条。李希一条条的播放着语音信息。
那是一个有些无力和略带沙哑的声音,无论是音色还是整体的风格。他的语速很慢,时而停顿有些长做思考。全不是之前咄咄逼人的语气。
她断定,这绝不是那天和她说话的人。
好久她才回过神来“我想录下来可以吗?”
“那可不行。”对方充满警觉的抢过手机。
李希朝他点头笑笑,感谢了一下。想要走开,但又想起了什么,“我再问一句,他这个人性格上会不会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啊,比如,“神经兮兮”的?说一些奇怪的话?”
“倒也不会太奇怪,就是不爱说话而已。有的时候都有点刻意了。平时普普通通的打个招呼,不怎么深聊,你要是用神经兮兮这个词吧,还真是就好像多说俩句他就暴露点儿什么似的。不过人是可以的,不然也不会都相信他。”几个人一言一语的说了几句。
李希重新坐下。沈佳一看出了她的表情,“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人吗?”
李希点点头。虽然看起来是同一个号码,推测是网络改号的结果。头疼,好像一些线在脑子里打成结,有乱。不知为什么,那种感觉就好像,身后多了一双眼睛。
“我怎么觉得有点怪。事情居然这么巧合,和之前的赵新一样,怎么他头部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你说有没有可能,嗯”沈佳一这句后来了一个停顿。
“而且,你听他们也说,他出事前突然到处借钱,是不是有点奇怪。他要做什么吗?就好像......”
“嗯,就好像是有预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