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坑坑洼洼的,公交车开的恍恍荡荡,塑胶的板凳拍打在屁股上,脑袋和身子像在蹦迪一样不停的扭动。
车外一晃而过的大树也在上下跳动,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舞动。
孙晴的额头好几次撞在我的门牙上,她把头又埋低了一些。
“木心,如果不是你说你要用,我真的不会借,我就会像我班里的那位女同学一样拒绝,我是俗人。”孙晴温和里面带有一丝抗拒的声音响起。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懂,谢谢你,是我错了。”
我和孙晴有一种骨子里面的相似,对自己人的无限包容,对外人的冷漠无情,不可能成为天使,却容易变成恶魔,我们区别在于程度的不同。
孙晴看着我低垂的双目有一些湿润,那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她失去了质问的兴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啦,下次说实话就行了,我不怪你的。”
我没有回答任何的话语,但孙晴知道那是我对她最好的承诺。我以后不会以任何理由再骗她。
孙晴的玫瑰发香味窜入我的脑中,在我的脑中凝集成了一朵玫瑰花,每一片花瓣都记录着我和她的点点滴滴。
我们看见彼此的第一眼,就种下了灵魂深处友谊的种子,它生根发芽,茁壮生长,不死不灭。
车程过了一半。
“嘎吱。”
公交车猛然的急停,把我们下了一跳,车上的人都有一些莫名的慌张和好奇。
“咋不走了,司机。”一个抱着一捆葱站着的大娘大声的问道。
十秒后,瘦弱的司机有些腿软的站起身,双手扶着车身,透过挡风玻璃看着什么东西。“你们哪个下去看看,我腿有点软,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说完他打开了后门。
车上的人都互相张望,刚才还在吵吵闹闹的大人们立刻鸦雀无声。车上都是放学的孩子和接孩子的家长。有些小朋友嚷嚷着要下车去看,家长死死地拉住了她。
原本就车不多的路段,此刻更没有一辆车经过。在这宽阔的马路上,这辆脱了漆的公交车显得孤零零的,十分无助。
孙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司机胆子也太小了吧,入职培训不过关呀。”
“有可能,不过是什么东西把他吓成这样,撞到人就打急救电话和报警呀。”我看着被打开的后门有些好奇的说到。
孙晴用尽了全身力气站了起身,用灵动的双眼扫描一遍车上的人,拉起我的手,慢步的走下了公交车。
在面对困境的时候,她比我勇敢的多。但是,为什么要拉上我?呜呜呜呜……
公交车上的人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我们,自动的让开了路。
孙晴握着我的手特别的紧,手心还有一些汗渍,她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沿着车身走到了最前面。
只要再踏一步,我们就能看见让司机都害怕的东西了。
孙晴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她放开我的手,用腰间的衣服擦了擦我和她湿漉漉的手。
她嘴角动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说。
我对着她微笑了一下,可惜表情有些狰狞,因此所呈现的画面有些辣眼睛,她严肃的表情松懈了下来。
车上传来脑袋磕到玻璃上的声音,一抬头,全场大部分的人都站在窗边看着我们,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头上扎了一个小辫子竖着可爱的大拇指朝着我们笑。
我和孙晴放轻松了很多,虽然我们心中也有一些恐惧,不过既然都下来了,硬着头皮也要上。
说实话,当缩头乌龟其实要比现在好。
我察觉脚边有东西流了过来,还带着一种腥甜的味道,我胸腔里响起了大鼓声,咚咚咚,第一直觉告诉我脚下流过来的东西可能不太友好。
今天的风有些大,吹起了地上无家可归的沙子,划过脸颊时有一些生痛。
缓缓的低下头,眼前的一幕让我们心惊胆颤,我和孙晴的手不自觉的握的很紧很紧,紧到我们的指甲已经嵌入彼此的皮肤也没有发现。
地上流淌着一片浓稠的血红色液体,上面冒着大大小小的气泡,里面有不知名的生物被液体覆盖,它们在蠕动也在挣扎,时不时露出黑色的触角。
地上的液体混杂着的不知名生物像一只奇丑无比的怪物牢牢的盯着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的原因,一种细小尖锐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它们想要侵蚀我的大脑和吃掉我的内脏。
我的后背开始冒冷汗,双脚有些发麻,我想后退,离开这个恶心的东西,但是我的腿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焊在了哪里。
“木心。”孙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声喊到。
我从那奇怪的感景中猛然醒来,我转过头看见孙晴嘴唇发白的看着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孙晴也往后退了一步。
一阵微风拂过,打通了我的嗅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却又熟悉的味道,在哪里闻到过,是在哪里呢?我一时想不起来。
正当我为此感到苦恼时,孙晴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番茄酱?”孙晴带有疑惑的说出了我心中所想之物。她好似也确定了这个液体的身份,竟又拉着我向前走了一步。
她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原地转了九十度,从我书包里面拿出了一只快要墨尽的水性笔。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那摊东西。
当笔尖落入液体中搅拌的时候,里面不知名的生物显现出了真面目,是一只只比较大型的蚂蚁,有的已经溺死在了里面。
我和孙晴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打算站起身对车里面的人说不用怕。
发现身后已经站着好几个小朋友,车厢的另一侧传来几个大人讨论的声音。“那个缺德货,把这个东西放在马路上。家里面是卖番茄酱的嘛。”
我和孙晴走到车厢的另一侧,这里的大人们还在议论纷纷。
我发现这边的液体可能因为地面有些倾斜的原因,流淌的面积要比车门一侧的广的多。
我指着车轮对孙晴说到:“孙晴,你看,车轮哪里好像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孙晴顺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对我点了点头。“好像是什么已经凝结了的东西。”
孙晴拿着我的笔又戳了戳她说的那坨东西。
暗红色的凝结物被她戳的稀啪烂,她还是没有得出这是什么东西。
“姐姐,这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