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林里一路穿行,至酉时末,见前方起伏的山坡下有个被藤蔓遮挡住的山洞,田末锦小心的查探了一番,没有发现危险。进去里面,山洞约三米多深,宽两米,仅容一个成年人弯腰站立,颇为潮湿,还有不少巴掌大的蟑螂、灵蝠等小型灵兽藏在山洞壁上,眼冒绿光的盯着进来的入侵者。
小剑振动,四周多出几道一模一样的小剑,九把小剑在山洞斩杀,快到只剩残影,听得吱吱乱叫,片刻后安静下来,只剩一地残骸。将灵蝠尸体收拢一把火烧尽,又掐了个清风诀,山洞顿时焕然一新,伪装一番后,田末锦闭眼开始修炼。
夜半时分,田末锦皱眉,朝自己身上贴了张隐身符,敛息藏在进可攻退可守,还方便逃跑的山洞口。不一会儿,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出现在远处,就着透过树荫的点点月光,从藤蔓缝隙处看出去。
“幼霜,咱们有话好商量,怎么非得动手动脚的。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先歇息片刻,好吗?”男子目光含情,恳求的看着面前女修,若不是他赖皮般的坐在地上,还颇有些郎情妾意的样子。
身穿墨绿色道服,右手持长鞭死死地缠绕住男修脖子,站在一侧的正是灵植门女修季幼霜。田末锦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此时怪异的场景,见了熟人,本来她还打算上前打个招呼,邀请结伴的。
“别这么恶心的叫我,呵,你若不走,在这里也可以。”季幼霜紧闭双唇,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幼霜,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是,我都是被那妖妇段红雪欺骗,蒙蔽了双眼。”男子颇为激动的解释道。
“余生潮,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像当年一样被你哄骗吗?”想到十几年前一腔热情被当做别人利用的工具,最后丹田被毁,季幼霜闭了闭眼睛,不再看眼前男人。
“季幼霜,你个丑八怪,放开我余郎。”一声怒喝传来,一个身穿红色长裙二十五六岁的貌美少妇从两人来的方向赶来。
“余郎。”少妇离两人不足五米,防备的看着季幼霜。
“妖妇,拜你所赐,不用你来看我笑话,滚。”余生潮冲少妇大吼,额头青筋直冒。
“段红雪,呵。”季幼霜低声呢喃。
“余郎,不,我不走。”段红雪双眼含泪,她的余郎可是三十五岁就修炼到筑基中期的散修,平时多么骄傲的人,现在,现在竟然修为被废,成了一个凡人。
“好一对鸳鸯道侣,伉俪情深,死到临头还想着对方,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
说着季幼霜抽出缠在余生潮脖子上的长鞭,啪的一声向段红雪甩去,段红雪仰身后退躲过攻击。余生潮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脖子上是一圈深深的勒痕。
站定后,段红雪右手甩出一道黑色鞭影,季幼霜目眦欲裂的看向她手中闪着暗芒的黑色长鞭,手中鞭子甩的更加迅猛有力,两条长鞭你来我往,啪啪作响,让人无法靠近半步。
田末锦见那段红雪虽然法宝更剩一筹,但修为、对敌经验与季幼霜差了一大截,多半是打不赢的。
段红雪一个闪躲不及,被季幼霜抽中,后背出现一道鞭痕,流出的血液将衣服染出一大块暗红色。余生潮死死地皱着眉头,英俊成熟的脸露出焦急的神情,无数次的试图靠近打斗中的两人。
段红雪灵气渐渐枯竭,红色长裙已成暗红色,季幼霜转动右手一圈一圈的将两条长鞭绞在一起,然后弯曲手肘,往后一拽,将对方鞭子甩了出去,同时左手成掌狠狠的拍向段红雪丹田的位置。
段红雪瘫倒在地,余生潮连爬带滚的冲过来。
“雪儿!你怎么那么傻。”伸出颤抖的双手将躺在地上的女修抱进怀里。
季幼霜看了两人一眼,走向掉落的长鞭,拾起。逼出一滴心头血滴进长鞭,念动咒语,长鞭在她手中不停抖动,她眉头紧锁,脸上落下大颗大颗的汗水。
“季幼霜!”段红雪在他怀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余生潮咬牙切齿的低声咆哮,是恨透了她。
“收回自己的本命法宝怎么了?”季幼霜的神色已经恢复过来,修为比刚才更加精进。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骗了你,是我毁你丹田,是我夺你法宝,要杀要剐随你便,但是雪儿是无辜,求你放过她。”余生潮埋头隐忍,只要能为他的雪儿求得一线生机,让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余,余郎,不要求她,这个毒妇!雪儿生要跟你在一起,死也要一起。”段红雪痴痴的看着眼前男人。
“呵,我倒像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一样。余生潮,当年去谷泽平原历练,我好心同你们二人一道,一路上救过你们数回。可你们呢?先是你,段红雪,看中我的法宝,便伪装成兄妹接近我,然后是你,余生潮,巧舌如簧骗取信任,几次三番的制造陷阱让我受伤,最后竟然趁我不备毁我丹田,躲我法宝。”季幼霜冷笑,暗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之后你们倒是感情越深,逍遥快活了十几年,但是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好不容易回了门派,却因为修为尽毁,从内门弟子被贬为外门弟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冷眼。好在老天有眼,让我将丹田修复好了,让我能重新修炼,让我能讨回个公道。”
“说什么信任,你是爱上我了,可我不爱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一点点没有过!我只爱雪儿,散修生存困难,想要法宝、资源使点手段很正常,我不后悔当年所做之事,只悔没有将你赶尽杀绝!”余生潮握着怀中女子垂下的双手。
“雪儿,等我。”双唇贴了贴她的额头,嘴角流出一条血痕,垂头闭上了双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幼霜见两人相拥而亡的身影,仰头大笑不止。
“我不稀罕你的爱。”她伸手触碰了脸颊,抹过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踉踉跄跄的走远了。
田末锦犹豫片刻,出去挖了个坑,将余生潮两人丢进去埋了,为他们立了个小小的没有墓碑的坟,然后找了棵大树窝到天明。
一腔深情错付,结局总是多磨,殇情难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