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秦姨点播,墨白重新振奋精神。
她先是拎着糕点到西月宫大门口蹲点,但一连三日不见人影;而后她退而求其次,将糕点分散给西月宫守卫,谁料第二日就没人敢伸手接了;最后,她牵着牧忠坐在西月宫大门前,她一块,牧忠一块,她一块,牧忠一块……
“她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夙离站在窗前,远远望着门口那道悠哉喝茶的熟悉身影,凤眸深邃。他半边玉颜掩在浓密墨发之下,看不清喜怒。
“回爵爷,墨白似乎想守株待……”兔。最后一个字,古南后知后觉咽了回去。
“叫人把大门关上。”夙离揉了揉眉心,决然转身。
“……爵爷?”
“关上!”
“是。”古南忙吩咐人去传话。
夙离漠然坐回主位,“锦姝那边可有消息?”
“自打雾白须一事,蓝家防备心大涨,与蓝凤岭书信往来频繁。”古南面色沉重,“蓝凤岭近日暗中调兵遣将,随时都有可能带兵驻入京都。”
“意料之中。”夙离面无波澜,“他们蓝家的这手棋,怕是早就布好了局。”
“您的意思是……”古南大惊失色,“这蓝贵妃的挑衅,也在棋局之内?”
“不错。”夙离轻轻颔首,“一山难容二虎,咱们晚了一步。”
“那接下来?”
“打七寸。”鬼厉一笑,夙离露在外面的一只凤眸幽邃冥暗,讳莫如深。
眼看年关,宫里各处都忙络起来,喜气洋洋。
墨白这几日没再往西月宫跑,而是关紧房门,一门心思为夙离缝制新衣服。上次送他生辰礼物时投机取巧,这次送新年礼物一定要体现心意。夙离的衣鞋尺寸档案中都有记载,颜色一贯深黑,加上有秦姨指导,缝制衣物只是时间问题。
雪落又化,梅开又落。
墨白赶在腊月二十九将衣物送至西月宫,因为夙离除夕当晚要陪着皇上过家宴,所以她希望二十九当晚,他可以穿上她亲手做的衣物,然后陪陪她。
庆幸的是,守卫将衣物接了过去;不幸的是,心心念念之人当晚并未出现。墨白趴在窗户打着瞌睡,满眼大红灯笼,心却暗成灰度。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喝杯茶润润嗓子,早些睡吧。”秦姨拎着茶壶进门,面容略显无奈,“这事,急不得。这阵子宫中琐事繁杂,自是没心思想这些的。”
“秦姨,谢谢您。”墨白抿了口热茶,眼皮发沉,很快入眠。
“爵爷,已经睡下了。”秦素关上房门,对门外身穿黑色斗篷的夙离恭敬道。
“赏。”
“谢爵爷。”秦素并未大喜,只恭敬接下赏赐,退到一旁。墨白,秦姨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刚刚爵爷给的迷药,她扔了一大半。
屋里,床上小小人儿睡得不甚安生,蜷缩成一团,黛眉皱蹙,樱唇紧抿。
夙离没摘斗篷,只轻坐于床边,白皙细指缓缓抚平黛眉,又摩挲细腻俏脸,久久徘徊。
“丫头,这衣物,爷穿着甚好。”他嗓音难得温润,放轻放缓,生怕扰了她美梦。“年后出宫吧,跟着你弟弟,日子总归比宫里快乐、幸福、无拘无束。”
“你是个好姑娘,光阴大把。”他手指轻颤,“爷给不了你的,总有人给得起。”
另一手下意识抚上俊脸,额头伤疤,尚有硬痂。墨白离开别院第二日,有消息称小五小六尚存人世,他派人去救,却中了蓝家调虎离山之计,身受重伤。
“别等爷了。爷前途不明,给不了你性命无忧……”
“夙离,我墨白是贪生怕死之人吗?”墨白幽幽转醒,惊喜他熟悉气息的同时,却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心口又气又闷。她一把将他推下床,委屈而倔强:“我墨白是个小人物,但也懂得什么叫责任!既是选择跟你在一起,刀山也好,火海也罢,我无所畏惧!”
“你……”夙离错愕她的苏醒,惊讶她的坚定。
“你的脸?”看着他额际伤痕,墨白微怔。
她下意识起身要查看,夙离先一步反应过来,拔腿就往跑,用斗篷将脸捂得更加严实。
“夙离,你跟我站住!”墨白在后面匆忙追赶,只着一身里衣。
夙离当然不会停下来,他健壮有力的长腿三五下就将墨白甩在身后,消失在迷茫夜色。
“墨白,你别逼爵爷了。”古南拦住气急败坏的墨白,“这段日子,我会照顾好爵爷的。”无奈拍了拍她肩,亦是大步走远。
“这便是你躲我的原因?”墨白喃喃自语。回想起他光洁俊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心绪久久难平。以助于没发现不远处一道鬼魅黑影,瞧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形,笑得悚厉而得意。
“你说这墨白是个女人?”夙离死对头,西厂公汪忠蹭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情况属实?”
“属下肯定。”那黑影猥琐笑道:“啧啧啧,那小身段……难怪会成为夙离的心头肉呢!”
“二十九幽会,可不就是心头肉嘛!”汪忠眼底闪过狠辣,“那我就剜了他心,吃了他肉!”
“厂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