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走?
小黄听到这个,疑惑地叫了一声。
“嘎?”
在它看来,这已经是不可理喻的道路了,因为这里尽是冰的平面,完全没有留给可以让人们驾驶着熟悉的汽车的四通八达的道路。
但是,聂风云当机立断地开拓了一条新的道路,寻龙者一群人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已经有充分的经历让他们明了谢方白话语的正确。
这下子,小黄则像是局外人似的,呆呆地看着这群人训练有素,动作迅速地拿出了装备,包括铁铲、枪炮、地雷。
林西默默垂眼,看着地面被挖掘开,眼中的光芒在闪烁。须臾,他感到衣袖被拉了一下,他回头望去。
谢方白微微抬眼,似乎有点尴尬和别扭,轻声道:“谢谢你救了我。”尽管谢方白觉得自己并不会死,哪怕没有林西。
林西微笑道:“不客气。”
他心道,毕竟我是好人呐。
一块块冰破开,冰面上逐渐展露出一个大洞。按理来说冰的下面应该还是冰,但这里的冰川下面是空洞的通道,寒冷的风如野兽的嘶吼声从黑暗深渊传上来。这显然是不可思议的、神奇的、充满着故事的道路。
通道约有五米宽,但道路崎岖不平。
林西轻轻拉紧了外套,不希望这趟探险后自己得了感冒。
一群人互相看了几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冷静与从容,然后都回到吉普车上。
吉普车启动,如一颗智慧树的苹果掉入泉水。
起初,道路是平坦的,白雪如盐撒在四周,吉普车的轮胎也变成了白色,然后湿漉漉的水珠流淌下来。随后,白雪的踪迹渐渐无了,更为奇异的晶体如花绽放在道路上。这些晶体大多数是紫色的,少部分是蓝色的。有科学家曾今专门研究这些冰川晶体,认为里面蕴藏着人们的技术目前还无法操控的神秘力量。道路还在继续延伸,仍然在黑夜之中。
林西微笑,看着这一切神奇的景象。他的心,一如既往的聪敏而冷静。聂风云的神色愈来愈严肃,不发一言,拳头慢慢握紧。但他的情绪只被李晓晓感觉到了,尽管李晓晓并未看到他的神情。
过了十五分钟,吉普车突然停了下来。他们是在黑暗中更加深入了,漆黑的世界如蛋壳包裹住了所有人。而位于他们前面五十米处,有一个巨型的法阵。黑暗的影子笼罩了他们。
封印的阵法同时具备神的圣洁与魔的妖异,赫然与穿越第一天策划者的那个神魔图案有三分相似!
只是封印的图案没有策划者那个有着一种圆满而深邃的感觉,而是显得简朴而苍老。这个图案阐述着世界的奥秘,但除了少数人能看懂外,现在已经成为人们眼中无法辨认的花纹(人们拒绝了,亦或者是忘却了这种语言)。
陈禾感到眼睛疼痛、头晕目眩、恶心,手脚不由自主地发冷。吉普车颠了一下,立即停下。陈禾疼得倒下,不停地喘气,剧烈的阵痛从内而外地把人击倒了。孙月、李晓晓也莫名地感到了不舒服,一种疼痛在体内山崩海啸,简直把人的理智彻底破坏了。他们痛苦地呻吟。
李晓晓努力忽自己的痛苦,关心的目光看向聂风云,“风云。”
“我没事。”聂风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又放下,站了起来,他感受到了痛苦与另一种气息,那种他追寻的气息。他失踪的兄长就在这里。他激动又感到畏惧,害怕见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他微不可查地抖索了一瞬,打开车门,走下去。
巨大的黑暗徘徊在他们的世界,仿佛是黑色的球,但一步步走近,“黑暗”的真相变得清晰,就在冰川后面,就在透明的冰面后,巨大的身躯陷入沉睡。
——龙群!
——一群龙!
这里沉睡着一群龙。
封印的法阵前面,有一个人站着。
林西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又扬起了更热情更兴奋的笑,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
他目光灼灼的、满脸兴味地看着那个人。
他认识的、见过的、知晓名字的人——神父以诺。
以诺以平静而深沉的眼神望着他们,轻声道:“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你们不应该来到这里,但仍然来到了这里。”
显然,以诺知道很多。
以诺注视着林西:“你不该拿走壶中天。”
林西以调笑的口气应对:“神父先生,对你这种锲而不舍地在冰天雪地里等我的行为,我非常感动。”
以诺静静道:“如果你真的非常感动,请把壶中天归还。”
“那不太好吧,我目前的依仗好像只有一个壶中天了。”林西微微一笑。如果这个壶中天不是重要至极,以诺不会追到这里来。把价码冒冒然交出,会让自己陷入弱势。
以诺安静,眼里露出悲哀与怜悯。
他们的言语交锋在聂风云耳中变得模糊不清,痛苦愈来愈巨大,如沙尘暴摧残着人,但在痛苦的现实下,那种信念却更为坚定和刚毅,聂风云一时间满脑子只剩下了“再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的念头。
他感到一个梦境在实现。
谢方白的声音响起来:“卧槽,你别过去了!你在变化了!”
聂风云脚步停下,他重重地痛呼一声,仿佛哀嚎似的。他心想,我必须带着我的队员们远离危险。
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半张脸却是长出了尖锐的龙鳞,眼瞳变成金色。
非人的概念在他身上苏醒,他的意志陷入黑暗。
林西微微挑眉,伸手安抚了感受到龙的气息而不安的可达鸭。
以诺怜悯地看着他:“我已然说过,你们不该来到这里。”
龙的特征在李晓晓、陈禾、孙月身上展现。他们没有再痛苦地喊叫,,他们的神情是肃穆而平静的,就在黑暗之中。他们曾以人的意志抵抗过非人的概念。
孙月几乎用龙爪抓伤了身上,以企图平静下来。她需要叫醒李姐,她需要保护队友们,她喜欢寻龙者,她喜欢在这个队伍里的感觉。随即,非人的概念让她沉睡。异变骤生,一体两面!
林西注视这些变化,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北极星的童话、失踪的聂风雪、沉睡的烛九阴、副本任务,这些关键点已经联系在一起。
人即是龙,龙即是人,当龙沉睡时,龙就是人,当龙苏醒时,人就是龙。龙的梦境是人,人的梦境是龙。
此乃庄周梦蝶之时。
烛九阴没有死去,而是陷入了沉睡,那个法阵显然就是来封印它的。而这里的龙群其实并不是龙,而是变化了的人。
一体两面:龙与人。
林西含笑把自己的推测说出,看着以诺,然后道:“我说的对吗,神父?”
以诺脸上有明显的诧异,然后他微微摇头,笑容苦涩:“你知道九首阳的事,这里的一切与九首阳是一件事。这不只是变化,这是被感染。”
“原先,只有一条龙,便是烛九阴。”
“冰封在地下的龙作为一个原型,感染了居住在地上的人们。”
“他们被感染了,所以才变成了龙。”
“如果他们一辈子不接近这里,他们就不会化作龙。他们会忘记童年的梦,以为自己是龙,过完蝶一样的人生。”
以诺轻轻叹息。